“许多闲花追雪月,无数风情句句痴。”结了薄冰的望亭湖像是被撒了一层盐,湖上一亭中,女孩身子探出了围栏,衣裙与红木缠绕,还未篦头,发丝随意倾洒,垂在空中,贴在背上,遮了女孩大片姣好容颜。之间红唇在发丝间轻轻颤动,原是在哈气,与冰下的红鲤对视。
“今儿父亲回来,只怕又要问’嫣儿,近日可熟读诗书?绣工如何?’如此云云,唔……”女孩儿本嘟着嘴一脸抑郁的发着牢骚,却又突然想起什么,将身子收了回来,一个翻身端坐在亭内,眉开眼笑了:“不过哥哥们也回来,莫炎肯定会给我带些小玩意儿,焱燊一定会送我零嘴,哈哈,倒可以纠缠他们去。”
女孩儿化着当今北都最流行的“一点梅”——额心一点红梅又施以银白点缀,妖而不艳,清而不俗,巴掌大小的脸笑起来,水汪汪的大眼睛变成了两条曲线,露出一口洁白好牙。
正是北离将军府的大小姐,莫嫣然。
这是在莫府的人工湖上,莫大小姐正犯愁如何应付自家爹爹的“拷问”。
远方的城门口,挂上了白色的挽联。
走进城门的人马虽未体现出颓败之意,却也没了当年凯旋时的笑意。
人马队后,是披了黑布的棺材。
天下四分,东炎北离西水南冰,西水蛮夷之族,骑兵骁勇,战无不胜,多次冒犯北离边疆。自平和七年战神莫冷一举大败西水并猛追七十余里后,西水十几年再未有胆冒犯。如今,平和二十一年,西水新皇登基,热血中烧,一心扩大疆域,竟联合了南冰奇袭北离,以四万比一万,北离大败,吐出了占有了十四年的土地,退回原来的边疆。
这一战,看似北离并没有实质上的亏损,但,十四年来,北离对那七十里的投入却白白送回了西水,且伤亡七千余人。北离翰英帝大怒,连夜召了莫冷回都,封帅,攻西水。
“蛮夷之国,不把他的草都烧了他都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老皇说的铿锵,说完就开始咳嗽不止。
翰英帝也是一代明君,虽登基迟,而立之年才拿到皇权,却雷厉风行,励精图治,登基三年便改革,造出了后世称为“翰英之治”的盛世。但时间似乎对这位明君苛刻了些,才五十三岁的人便已满头银丝,不知名的疾病正在侵蚀他。
“怀宇,你一定要把他们打到,咳出血来。”老皇一边咳嗽,一边唤着莫冷的字嘱托着。
莫冷想起来过往的种种,眼圈一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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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真傻,答应的干脆利落。”莫嫣然窝在两位哥哥的房里,毫无淑女形象的翘着二郎腿,嗑瓜子,一副吊儿郎当的做派,和白天亭子中的女子简直判若两人。
“你都不在场,你怎么知道爹答得干脆?”二哥莫焱燊盘腿坐在床上,身子一晃一晃的,看着自家小妹的侧脸:“爹那时候可犹豫了,都是皇上逼得。”
一把扇子从对面飞了过来,从莫嫣然脸前擦过,一把打在莫焱燊嘴上。
“哈哈,说错话了吧?”莫嫣然大笑起来。嘲笑着自家二哥,然后眨巴眨巴眼:“焱燊,你撒谎也太像撒谎了。“
莫焱燊摸了摸自己那有些发木的嘴唇,把扇子扔给了莫嫣然。
“痛啊。”他故作惨状的倒吸着凉气。
对面床上,躺着的人发出了一声“呵”。
“焱燊,那是当今圣上,开什么玩笑都不能碰的。”大哥莫炎一副慵懒模样:“还有,嫣儿,你也该注意一下做派了。”
莫嫣然立马放了二郎腿,正襟危坐,撇撇嘴:“这不是在你们身边嘛,我在外可乖了。”
床里的人发出了一声浅笑。莫言就是如此,生性淡淡的,明明是个武将,却一副书生、翩翩公子做派,迷倒了北都大批少女——莫大公子的脸长得着实妖孽,惊世骇俗!在这个大哥面前,说北离第一大名伶秦梨梨丑可一点都不会被人追杀!
可就是在莫炎如此强大的光环下,莫焱燊的光芒却也未曾被埋没。这个二十岁便已被评为“天下第一武将”的儿歌不仅武力高强,而且还有一副与莫炎风格不同的好皮囊,特别是五官立体,密而长的睫毛下,那双眼眸似有七色光芒。这个二哥很好脾气,与莫炎不同的直爽,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莫家爹帅娘美,孩子长得都不丑。莫嫣然若拼长相也定不属于那名伶,只是,一副清冷高雅的皮囊却加上了俏皮的性格,倒容易让人捉摸不透。再加之莫大小姐十几年来从未正视见过谁或拜访过谁,名气也就远不如两位已名扬北离的哥哥。
貌美大哥笑了一下:“知道你乖,在城里倒也扒拉出些事。你似乎被外界传成丑八怪了。”
莫家二公子和大小姐同时跳了起来:“什么?!”
大小姐激动是因为她是当事人,而二公子激动则全是因为“沉迷妹色无法自拔”——莫焱燊是个十足的无可救药的妹控。这一点从他六岁便知道要在当襁褓中的妹妹从父亲手中坠落时,要以扑街的方式趴在地上当肉垫这件事就可以发现了。
于是莫家大哥躺在床上讲述了那个发生在雪夜里的故事,莫焱燊送了口气,毕竟那是事实不是造谣,莫大小姐却愤恨不已。
“过分!你们竟然说我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