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道门的他背着剑,腰上系着酒壶,摇摇晃晃的行走在人世间,很长时间都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很多人在寻找他,有的人想要拉拢他,因为他至少明面上被冠以北海第一天才,也有人想要挑战他,因为他声名太显赫,还有更多更多的人,抱着各式各样的目的在寻找他的足迹,但是却没有人真正的找到他。
他当然没有躲起来,他只是背着剑,喝着酒,醉醺醺的走过了无数江河,翻过十里大山,走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目的地的路,走到了一座小城前方。
他抬起头。
小城上赫然写着渝北二字。
到头来还是走到这儿了吗?
他看着这座变化始终不大的小城,想起了父亲,忽然开始流泪,然后他擦干了眼泪,向着大青山走去。
这也许是他最后一次祭拜父亲的坟墓了。
他去了终年翠绿的大青山,然后在下山的路上,他遇到了一个修道者,这个修道者是一个罕见的魔修,竟然修炼着以人类血液为血食的魔功,更加可怕的是,这个修道者竟然还是一个小宗派长老的身份。
那个魔修被他遇到的时候,正在暴虐杀戮着凡人,还面带戏谑的欣赏着人们仓皇逃窜的模样,似猫戏老鼠。
他看到了,于是他怒了,拔出了剑,把这个实力不过三项境的魔修给斩成了两截,尸体在他愤怒的剑气下撕裂成了无数血浆,模糊一片不成人形。
他杀完了那个魔修便离去了,但是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他没有想到,很快那个藏匿魔修的小宗门就发出了通告,污蔑他滥杀无辜,杀害同道,要天下道友帮他们讨个公道。
谁人都没想到张春生销声匿迹将近一年时间之后,第一次浮出水面竟然是伴随这样的讯息,但是无论那个消息是真是假,还是惊动了北海的很多人,陆续有人找上了门来,为了一些不知所谓的事情,让他很头疼。
他厌倦了一遍又一遍给别人解释事情的真相,也不喜欢总是有人打搅,尤其是那个小宗门的添油加醋,不仅仅严重影响了他的生活,还给那个宗门自己赚取了许多眼球与名声。
他感到愤怒,于是他握着剑找上了那个小宗派,那个小宗派本来就是一个魔修的聚集地,在那里杀人当然肆无忌惮,于是他血洗了整个宗派,杀了个血流成河,杀到了精疲力尽,终于把那些人尽数杀死。
这件事情引动了更大的波澜,因为一个人血洗一个宗派的事情太过骇人听闻,而且整件事情听起来就相当的残酷,无数的指责声和骂声接踵而至,骂他是血腥的刽子手,骂他空有上天眷顾的天资,却有着不相匹配的人性泯灭。
更有很多个同样是魔修聚集地的小宗门帮忙造势的关系,几乎只是十几天,他的污名就传遍了大江南北,几乎是百口莫辩。
一个月后,已经凶名昭著,臭名远扬。
可他不在乎,也没有想过要去辩解什么。
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清者自清这件事,声名清誉全部都是大势所趋,流言嗤语讲究的就是一个先入为主,谁会去调查真相?不过跟风喝骂罢了,骂的人多了,对的也能说成错的。
很多人自比棋手,玩弄人心如下棋,并以此为乐,可是实际上人心的反复莫测岂是棋盘可以驾驭的?棋盘上如何落子,都讲究一个黑棋白子,都讲究一个下棋规则,一切都堂堂正正,而人心诡异难辨,黑白可以颠倒,规则可以逾越,哪儿有是非对错?
但是,下棋下不过,可以掀桌,只要你有这个勇气。
他认为这很有道理,所以他不准备和那些修道者讲道理,与其耗费口舌,不若一剑斩去,这就是他的掀桌。
他没有理会那些流言,也没有感到愤怒,很平静的接受,然后置若罔闻,只是默默的行走在山岭原野中,将自己化作一柄剑,斩一切该死之人。
又过了一个月,他又找上了一个魔修聚集的宗派,等他离开的时候,那个宗派已经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在天下行走,他杀的人越来越多,无数凶名昭著的宗门被他毁灭,他的步伐却始终不停止,亦如他的剑锋。
岁月一点一点走过,约莫又是一年,走了一年,杀了一年,这很叫人疲惫。
他站在一座山的山崖上,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很干净的双手,修长白皙,一尘不染,但是他却可以清晰的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是的,他已经满手血腥,一年时间,他杀了太多太多的修道者,不知有几百人,剿灭了十几个宗派,已经在北海造成了足够大的威慑,但是,这还不够。
他杀的,依然不够,还有很多修道者被自己的放大了私欲,肆意妄为,那些人都需要他来杀。
与此同时,他的杀戮终于到达那些大宗门可以忍受的临界值,秋名山和帝子斋联合发布了通告,让其就此收手,不然,他将会面临秋名山和帝子斋的通缉。
他没有理会那些通告,因为他选择的路他会一直走下去,哪怕是用血腥铺地也好,若是他死在了路上,那么他的血,一样会为后来人铺平道路。
他依然在不停的杀戮着,甚至在联合通告发出来之后的一个月,他又毁灭了一个为祸世间的三流宗派,为数十个作恶多端的修道者送终,紧接着几日后在千里之外再次作案。
帝子斋和秋名山终于无法忍耐,派遣了数位龙眼境的长老来扼杀他,以此来维护两大道宗在修行界的地位。
道门的沉默并不出乎意料,而帝子斋和秋名山对此更是看重,因为若是能够杀死这个罪孽滔天的原道门弟子,这无论是对于两大宗门的威望提升,还是对道门的威望打击,都是无比巨大。
于是那这一年春,在一片春风吹又生的翠绿草原上,他被来自秋名山和帝子斋的数位长老包围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