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的群山幽暗可怕,谁都不知道里面藏匿了多少危险。
自古以来,永夜荒原的天光都那么黑暗。
实际上,出现在这里的修行者们,内心都仿佛会跟着天光一同阴暗下去。
连绵起伏的山脉中,某座山峰上,站着两个人。
春客北月,秋客竹有泪,他们站在夜幕里的山峰顶端,看着群山的山脚,看着黑色的山麓。
他们仔细的打量着什么。
气氛很安静。
北月忽然问道:“那些道门弟子还有多久会靠近这里?”
竹有泪眼眸内黑暗一片,看不出神情:“大概还有两天,不过他们的速度不一样,最快的那个女弟子已经很接近这里了。”
春客北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他忽然道:“你去听风竹林通知澜师弟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人。”
秋客竹有泪心有所感,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问。
他虽然没有问,但是北月还是自顾自的说道:“没错,是秋名山那个怪物,他对虞化姬的命很感兴趣,而且他似乎很早以前就很有兴趣杀死她了,我去通知了他一样,想必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竹有泪知道自己这个面容英俊而且带着一丝丝阴柔之气的师兄向来不择手段,也没有意外,只是说道:“我们既然已经失败了,那何必再多此一举。”
北月摇了摇头:“这不是多此一举,如果说师兄的路上有两个拦路石,那么我为他扫清一个,哪怕会付出极大的代价,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说的师兄自然是春秋四客共同的师兄,帝子斋的帝子君不邪。
帝子斋的帝子地位等同道门圣女,相当于少斋主,而且君不邪的父亲就是数十年前叱咤风云,最后落得一个唏嘘下场的君陌生,可以说,君不邪从出生开始就吸引了诺大北海所有人的眼球。
他是带着所有人的期待与警惕诞生的。
而君不邪的对手,从来只有两个人。
秋客竹有泪听着自己这位师兄轻描淡写的话语,有些不适应,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个少年很特殊,也许会有什么意外。”
北月说道:“秋名山的小怪物出手,我相信师弟你应该很清楚,即便是那个武修少年,也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竹有泪默然。
世间闲人往往会在闲暇之余对那些年轻一代的青年才俊们评头论足,非要排出一个高下之分。
就仿佛道门圣女,帝子斋帝子,秋名山大师兄一样,这三个人被那些无聊之人拿来争论了好些年,非要决出一个真正的第一天才,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终究是没个结果。
只是这三个人的超然不仅仅是因为地位,当然也因为实力,放眼北海,几乎没有人是这三人的对手,也几乎没有人敢对他们动手。
可是凡事都有例外。
若是说除了这三个人,还有谁具备媲美他们的天资,很多人恐怕都会异口同声的提到秋名山的那个小怪物。
小怪物并非贬义,正因为其天纵之才实在超乎想像,才被人冠以怪物,变态等称呼。
秋名山的三弟子,路羽。
能与那三个人媲美的人,说谁的名字都有可能引发争议,比如秋名山的二弟子何醒歌,比如帝子斋的春秋四客,比如道门的易水,但是唯独提到这个名字,所有人都不会有意见。
这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秋名山的大师兄曾经亲口说过,路羽的天赋是秋名山最强的,也因为路羽从很久以前就依仗着一张沧澜弓,挑战各方老一辈豪强,最是擅长三项战龙眼。
路羽下过山的次数屈指可数,但是每一次都震惊整个北海修道界,因为他的战斗从来都是越阶挑战。
如果说以三项境中期战胜后期那不是不可能,那么以三项境后期战胜龙眼境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跨小境界和跨大境界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能够跨大境界战斗的天才,在北海历史上也屈指可数。
而路羽,恰巧是善于跨大境界战斗的天才。
如果说,是路羽要杀虞化姬,那么即便是那个让竹有泪眼前一亮的武修少年,几乎也不可能拦得下来。
更何况,这些人现在都身受重伤?
就算是那个神秘的武修少年,他现在还能出几剑?
竹有泪看着山峰间那些黑暗的岩壁,问道:“路羽难道就真的敢这么做?”
北月的神情有一些变化:“他……恐怕真的敢。”
竹有泪不太相信。
“现在道门圣女重伤待救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听风竹林的营地那边,很多道门弟子已经出发前来护驾,这时候他竟然还敢动手,别说他是否能够杀死身上暗藏无数玄机的虞红衣,就算杀了,他又怎么能够将所有人都灭口?”
“而且,就算他真的把连同那个武修少年一起,全部杀死之后,赶来的道门弟子也绝对认得出那些残留在空气中的意蕴,因为天下只有一张沧澜弓,那种气息,一下子就闻出来了。”
竹有泪不可置信道:“他不可能杀死全部的道门弟子,更不可能阻止其他宗派借此机会挑起道门和秋名山的矛盾甚至是仇恨,至少你我二人应该不会错过,那么……他凭什么敢?”
北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道:“如果说那个路羽的性格和你我差不多,那么他真的不敢。”
“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就是敢,你知道有些人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尤其是年轻的人,他们只顾及眼前,而不会深谋远虑。你我当然不在此列,但是那个路羽,和我们不一样。”
北月说着,露出了一些忌惮与凝重:“秋名山的这个三弟子,是我见过最疯狂的人,他的疯狂与其他的疯子比如剑阁那剑疯子,以及被道门追杀多年的剑痴不一样,他是真的疯,做事不计后果。他只相信实力,不相信其他一切东西,也不在乎其他一切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