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孩子们叽叽喳喳的带领下,这个青色长衫的外乡人左顾右盼的向着镇子里头走去,其实里面也还好,没外边那么吓人,好歹都是一些还算可以的木质建筑,二层木楼也不少见,只是李默兰最初被外头那些土胚房表象给欺骗了。
“你叫什么名儿?”李默兰微笑着看向那两个最初就凑过来的男孩和女孩。
男孩看上去就是一天到晚精力旺盛的主儿,雄赳赳道:“我叫虎子!”
李默兰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了小女孩儿。
小女孩终究胆子没那么大,怯生生的看着他,其他的小孩儿们起哄道:“她叫木子!”
“她妈妈是寡妇!后来跑了!就成天住在虎子家!她胆子也特别小!”
“她爹年轻的时候被仙人杀死了,一辈子要遭霉运!”
然后孩童们大笑起来,肆无忌惮的开着过分的玩笑。
“别这么说!”虎子有些生气,大叫起来,显然这小娃娃在其余孩子们心中有一些地位,果真是安静了不少,而且年纪一丁点儿大的孩子们又哪里分得出轻重,哪里知道什么玩笑可以开,什么玩笑不能开?
李默兰摸了摸木子的小脑袋,小丫头有些害怕,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躲。
“木子?真好听,谁取的?”
“爹取得。”
“你爹一定是个学识渊博的人吧?”
“那当然!”木子挺了挺毫无发育的小胸膛,自信满满的说道。
其余的孩子们这次倒是没有再开玩笑了,从这些淳朴孩童的反应也可以看得出,木子的父亲身前或许的确是一个比较值得敬重的人物。
“木子他爹是镇里的教书先生。”虎子犹豫了一下,“只是有一次镇里来了一位仙人,在酒楼里吃霸王餐,横行霸道,先生上去说理……给打了,然后当时全镇子所有人都被叫出来了,要给仙人下跪,不然仙人就把镇子里的人全杀光……只有先生他没有跪……所以就先生死了。”
李默兰眯起了眼睛。
过了许久目光才恢复柔和,他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没有说话。
在孩子们的带领下,李默兰穿过了重重的小巷子,来到了一家小酒肆的店门。
这家酒肆竟然就是虎子家开的,着实让他有几分意外,虎子的爹娘也有一些吃惊,不过还是招呼了一下,随后在客人的要求下,上了一壶黄酒。
“暂且目的地就定在龙潜峰好了,正好要去那边帮韩桑那个老魔头还簪子,路上估摸着能途径槐花村,届时一定要多呆几天,酿上一壶路上喝。”李默兰自语。
另一边,虎子的爹娘喜欢清静,很快就把一群吵吵嚷嚷的娃子们赶走了,只有素来安静的木子以及这酒肆半个主人的虎子可以留下来,别说是两个孩子,其实两个大人对这个外乡人也颇为好奇,小镇子不算大,却是没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一般来说就算有游人路过,也只是匆匆离去,很少有一两个愿意进来喝上一壶酒的,加上这个客人不加掩饰的容貌的确称得上男女通杀,别说虎子他娘瞅了半天觉得养眼,连虎子他爹这个酒肆老板都躲在角落里偷窥这位面容清秀到极致的客人,那眼神,然李默兰好笑之余也怀疑这汉子是不是要被自己掰弯了,那最好可千万别,这说到底还是有些让他感觉恶寒的,毕竟他没有什么断袖之癖龙阳之好。
黄酒的味道不错,挺纯正,让他想起了浔阳城那头的黄酒滋味,想起了木棉镇里黄酒的滋味,禁不住有些感慨。
他猛灌一口黄酒,这等豪迈与他女子气的面孔格格不入,却反而有种古怪的反差感,让老板和老板娘眼前一亮。
忽然间。
李默兰饮酒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心悸感,仿佛是什么天崩地塌的可怕事情。
于是他扭过头,看向了小巷另一边。
在那清晨的天光里,在那弄堂的尽头里,有一个满头鹤发的灰袍老人缓缓走来。
这种心悸感,他当初曾经在临安城内有过一次相同的经历,那是他第一次与那至今素不相识的道门小师叔碰面的时候,他整个人僵硬在了怡长街上的风雪里,一动不敢动,总觉得那个撑着黑伞,黑发如瀑的黑裙女子看他一眼,他下一秒就死了,甚至连龙象剑中的三道剑意都无法动用。
这一刻,是相似的感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