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大半个时辰,远远地瞧见了一座山门,那山门依山而建,高约数丈,是用粗壮的树干密密绑在一起,根子削尖,钉在土里,看起来坚固得很。山门顶上有几个瞭望塔伸出来,门上缠着许多藤蔓,远远望去,掩映在漫山遍野中,再也看不出来。
那年轻人忽生出些悔意,山寨的规矩极严,他有些后悔未经请示就把这伙人擅自带了进来。不过一想起安宁的话,又理直气壮起来,就是当家的知道了,也不应该怪他吧。
在离山寨门前还有一段距离,门前也是一片绿地。那年轻人勒住了马,回身道,“你们在这等着,我先进去回报我们当家的,你们可不许乱跑,要不立即就没命。”说完他打马去到山门下,又摇了摇小红旗,塔楼上一个哨兵跟他对了口令,这才对下面也挥了挥面小红旗,只见那山门左侧放下一个宽丈余的吊桥来,安宁仔细看那门前的草地,心想那里必有古怪,否则不会放吊桥来通过。
见了这阵势,李老大几人心里未免有些胆怯了。偷偷商议着,待会进去好好求求人家山大王,若是人家愿意帮忙当然最好,若是不愿意,就下山自己想办法吧。
过了老半天,那吊桥又放了下来,刚才那年轻人领着四个人一起出来了。安宁见他垂头丧气,心想肯定是受了当家的训斥了。五个人来到他们近前,那年轻人说,“当家的答应见你们一面了,跟我进去吧,不过进去前要搜查一下。”
说着,身后那四个人跳下马来,先去马车上仔细翻拣了一遍,又把李老大几个人搜了身,把他们身上带的砍柴刀、菜刀什么的统统丢到马车上。见安宁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倒没有上来为难她。收拾完了,那年轻人领头,让李老大安宁一行人走上吊桥。此时,安宁才看清,原来这山门前挖着宽宽的壕沟,上面拉了层软软的网,铺了层薄土,种着青草,根本站不住人。那壕沟也不知有多深,下面是否藏着暗桩么。她心里暗暗忖道,这山贼头子倒不是蠢人,胸中竟也有些韬略。她心中有些称奇,能布置得这么好的山寨,寨主应该不是泛泛之辈。她也有些后悔了,干嘛多管这闲事,若是被这寨主看出破绽,可如此是好。
进了山门,前面是个大院子,院中依山凿了宽宽的台阶,台阶上铺着一块块青石,拾阶而上,上面是一排连通宽敞的大木屋,看来是会客厅,但现在那木屋却严严实实的都关着门窗。院中有个不时有三个一队,五人一群的人穿梭巡逻,那年轻人领着安宁他们上了台阶,到了当中那间木屋前面,高声道,“当家的,人带到了。”
话音刚落,两扇门哗啦一下拉得大开,两边窗户也支了起来,屋里立时大亮。安宁瞧见门口两边各列着一队兵丁,手持长矛,见门一开,同时大吼一声,“嗬!”将长矛提起重重顿在地上,整间屋子似乎都在颤抖。
李老大吓得两腿一软,差点坐了下去。安宁站在后面赶紧扶了他一把,李老大镇定了下心神,才小心的迈着步子往里走去。屋子当中摆着一张高台,台上有张大木椅,上面铺着块虎皮,一个大汉半坐半躺在上面。
李老大感觉就象是又回到公堂见县官大老爷,不由躬身道,“大老爷,哦,不,大王,哦,那个,我叫李大狗。”他只觉得口干舌燥,说不出一句话来。
屋子里静悄悄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那大汗也不作声,也不问话,眯着眼似是睡着了。李老大越是着急,便越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一时,鼻尖额头上沁出了一层汗。他想了半天,突然又伸手进怀中掏出那几样金首饰道,“那个,草民,我们是来请大王给我们报仇的。”这话说得更没头没脑了。
静默了好一会儿,台上那大汗终于发话了,“小吴,你就是这般被气得肺都炸了,脑子也糊涂了,才把他们领来的吗?”这声音懒洋洋的,低沉又富有磁性,虽不甚用力,但却有一股子摄人的气魄,让人听了胆战心惊。
安宁这才知道原来那领他们进来的年轻人叫小吴,只听后面那小吴道,“三当家的,那个,不是这个说的,是那个,”他用手一指安宁,“她说的。”
“哦,”那大汗瞟了一眼安宁,“那你讲吧。”
半晌,安宁并未接话。李老大的后背都汗湿了,他一个劲对安宁使眼色,安宁只作没看见,那小吴也使劲瞪着安宁,心想这丫头对着我时伶牙俐齿,怎么到了这里却装上哑巴了。
那大汗又等了半天,方缓缓道,“你怎么不讲啦?”
安宁轻轻一笑,方道,“不知这位当家的想听我讲什么呢?”她的声音清脆圆润,那微笑让这大厅里肃杀的气氛立即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那大汗也笑了,“讲讲你是谁,他们又是谁?怎么到了这里?来干什么?”
安宁道,“那我想先请问这位当家的,你是谁?坐在这里又是干什么的?”
那大汉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屋里回荡,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气势,可除了他的笑声,屋里竟再没有一人笑得出来。收住笑声,这大汉点头道,“有意思,这小丫头有点意思。你们大老远的上这大王山来,难道竟不知道我是谁么?”<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