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呢?”周复兴问道。
冯金宝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呼呼喘着粗气,往后一指,断断续续的道,“全在,后面。”
周复兴放下心来,先把安宁的药捡了出来,拿给杨大妈去煎着。冯金宝等回过气来,才说出事情原委。原来前一拨下山的兄弟买药顺利的买了药,晚上回来时因贪着赶路,有一个不小心失足摔了一跤,崴了脚,走不了路,另一个赶着去救他,也受了伤,药全掉进山谷里了。两人摸了大半夜才摸到大路上,一瘸一拐地往寨子里爬。冯金宝他们下山时,走到半山腰遇上了,见状王铁蛋忙让冯金宝留下扶着他们慢慢往上走,他和小吴下去买药,等他们仨走到离寨子还有一段距离时,小吴他俩就追上来了,他们让冯老五赶紧带几包药先送回来,王铁蛋和小吴现背着那俩弟兄还在后面走着呢。
闻言周复兴忙安排人手举了火把,抬了滑竿下去接人,等了一个多时辰,这群兄弟才终于全部平安返回了山寨。周复兴给那俩受伤的兄弟看过伤情,一个是皮外伤,另一个崴了脚,要将养些日子,都无甚大碍。
晚上周复兴又来给安宁号了脉,她喝过了药,情况甚是稳定,大家都放下了心来。
不几日,安宁是一日好过一日,杨大妈把她盯得牢牢地,让她只管安心休养。周复兴每次来瞧她,脸色也愈来愈好。
这日下午,安宁正在半睡半醒之间,突然身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女孩声音,“她就是小六么?”
安宁正待睁开眼睛,听到杨大妈出声了,“是啊,阿桔,她就是小六姑娘。”
又一个小女孩的声音道,“姐,我看她长得也不怎么样啊?你瞧她瘦的,就是脸白一点。”
杨大妈嗔道,“小六这病着,脸色肯定苍白些,好些天都没正经吃东西了,肯定要瘦。”
那个叫阿桔的女孩似乎甚有敌意,哼了一声道,“原来还是个病秧子!听说师哥就是为了她半夜上山采药,还受了伤?”
杨大妈道,“那天小六发着高烧哪,可凶险呢。山上就二当家的一人识草药,他人心眼又好,不管这山上谁病着,他都会去的。”
那小女孩道,“就是,姐,你看她病成这样,咱别在这儿呆着了,快走吧。要是让爹知道咱们偷偷过来,一准儿得骂人。”
阿桔道,“瞧她也没什么本事,走吧。”
杨大妈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小六可不是没本事,她又聪明又勤快,针线活可好了,阿桔,阿梨,你们以后可都得跟她好好学着点。”
那小女孩一听就叫了起来,“杨大妈,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要学针线!姐姐也不会!”
安宁觉得吵得有些心烦了,不由皱起了眉头,可眼皮又酸涩得很,她费了好大劲睁开一条缝,帐子前模糊有三个人影,那个红色的身影是阿桔吧,一个青色略小一点,应该就是阿梨了。
正猜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低声喝道,“阿桔,阿梨,你们在这吵什么?有病人呢,快出去!”听声音是周复兴。
俩丫头一声不吭就走了,只听院里有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便悄没声息了,安宁心想,原来二当家的话还蛮有威信的了,终于清静了,她又放心的闭上了眼。几乎听不到脚步声,一只微温的手轻轻搭上她的额头,不一会儿,又把她的手拿出来号脉,号完脉又把她的手放了回去,并体贴地掖了掖被角,她知道是周复兴,这些天他天天过来好几趟,安宁不用眼睛看,凭感觉就知道是他来了,二当家的真是个好人,让人感觉安心又舒服,安宁想着,迷迷糊糊之中听见二当家对杨大妈说,以后别让人来这里吵闹。安宁心想,这可不关杨大妈的事,那俩女孩是谁呢?改天问问杨大妈吧。
这天,安宁苦着脸喝完了药,马上抓起颗糖塞进嘴里,杨大妈看她那样儿,笑出声来。
“大妈,你不知这药可有多苦!”安宁有些不好意思了。
杨大妈笑道,“放心吃吧,又没说你什么!前几天,你烧得那样,连口水都灌不进去,可把大妈吓坏了。”
安宁笑道,“小六知道辛苦大妈了,等小六好了,可帮大妈做点什么好呢?”
杨大妈道,“你就安心养些日子吧。大妈不要你做事,就要你好好的。”她拧了下安宁的小脸道,“你这脸也真是,总煞白的,也不见些红润。”
安宁暗道,这可没办法,“等我好了,多干些活,脸色就好啦。”
杨大妈抚着她的头顶道,“你这孩子,就跟我那小春儿一样,真真的招人疼哩。”
安宁道,“什么时候春儿姐上山来呀?我也见上一见。”
杨大妈道,“她可没空来,都有两娃了,哪里走得开?倒是我那女婿,有时能上一次山。”
安宁道,“那大妈什么时候得空下山,我陪您一块儿回去看看。”
杨大妈道,“那敢情好,不过得把你的小脸养圆了,这些天,可瘦了不少。”
安宁笑道,“我早就好,就您不许我干活,我天天躺着闷得慌。大妈,你把那针线拿来给我做几针吧。”
杨大妈瞧她精神甚好,便递过针线道,“只许做一会儿,可千万别累着。要不,一会儿二当家的来了瞧了,也得说你!”
安宁高高兴兴的接过针线道,“不会!等他回来了我就不做了。”
杨大妈瞧她心无城府的样子,不觉好笑,想了想也没作声。
现在安宁情况稳定了,杨大妈晚上不用陪着,倒是周复兴,住在隔壁秦远屋里,每天忙完了晚上都来坐一会儿,盯着安宁喝了药,就逼她早早休息了,安宁几次想偷偷点灯做点针线,每次灯一亮,窗外便传来二当家的咳嗽声,所以安宁只好老老实实休息。她心想,病了真好,人人都照顾她。杨大妈自不用说,小吴、李大狗那五兄弟也来看过她几次,周复兴虽老盯着她吃药休息,但只要一瞧见她,眼睛里都是噙着笑意的。
又过了些天,安宁才被严格的周大夫允许下床活动,但不许她出门,只能在屋里或院里呆着。这日,她正给杨大妈绣着衣裳,院门一响,有个小姑娘探头探脑的进来了。
那姑娘十五六岁年纪,肤色微黑,浓眉大眼,脸颊圆润,上面浮着两团健康的红晕,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饱满的青春气息。她见小六望着她,先开口了,“你是小六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