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良行惊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朱景先道,“就在表哥成亲前几日,令尊以准许其他商铺在白云城售卖朱家新式布匹为由,向这四十二家收取了定银六万八千两。随后,贵府在我家共订了总价二十余万两的布匹,这些布匹运到白云城后,令尊倒是依着事先的协定分给了那些商户,但在那些商户把银子付给他后,他却违反协定,在白云城中,以低于行规的价格出售自家的布料,逼得那四十二家商户一匹布也卖不出去。那些商户无法,去找你爹理论,却被乱棒赶出了门。有几家带头的商铺还惨遭城中无赖砸抢,损失惨重,几乎倾家荡产!”
刘良行脸色立时白了,他委实想不到,自己的爹竟能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朱景先见他神色不对,忙唤道,“表哥,表哥!”
刘良行回过神来,面色惨白道,“愚兄真是惭愧!惭愧啊!”他一拳重重击在茶案上,“如此行径,还有何面目见父老乡邻?”
“表哥不必如此自责,小弟知道令尊所为表哥必不知情,故此前来向表哥讨个主意,此事究竟该如何善了?”朱景先道,
“如何善了?实不相瞒,我在家中,是一句话也说不上!”刘良行苦笑道。
“小弟素知表哥仁孝,但男儿生于天地间,还须讲忠义礼信,若只辨亲疏,不明事理,只知愚孝,而黑白颠倒,是非不分,岂不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终酿成‘我不杀伯仁,但伯仁却因我而死’之大憾。”朱景先道。
一席话说得刘良行面红耳赤,恨不能地上有条缝钻进去,半晌他才抬起头道,“表弟,你别说了,我,我……”他顿了顿,“你就说该怎么办,可有什么方法挽回?我就算粉身碎骨,也必将尽量补救!”
朱景先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道,“表哥一向胸怀韬略,机智沉稳,小弟一向敬佩。难道就甘心如此庸庸碌碌,无所事事?”
这话说得刘良行心中一怔。
“表哥,咱们是姻亲,朱家绝不希望看到刘府如此行径,更不希望看到刘府从此败落。这事毕竟是表哥你的家事,小弟希望你能有个妥善的办法处理好此事,并且将来永不要再犯!”朱景先道。
刘良行心道,若要如此,除非他爷爷复生!但那是不可能的,莫不是朱家不愿他爹再当家主事?
朱景先又道,“虽说是在商言商,但朱家也从不做巧取豪夺,包庇护短之事。暂时我会帮忙安抚那些受损的商户,但此事宜速战速决,表哥是聪明人,定能想出解决办法,若是有需要协助的地方,小弟自当尽力。”
“此事容我想想,想想。”刘良行心下明白了七八分。
“这几日,表哥若是想通了,可到此观来找我,若我不在,也可留书于此,我召之必到。”朱景先道。
刘良行点了点头,强自镇定地站了起来,“如此愚兄先告辞了。”
“小弟就在此恭候佳音了。”朱景先道。
刘良行不知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天晴日暖的,他骑在马背上却感觉手脚冰凉,一路都感觉似乎有人在背后戳自己的脊梁骨。好不容易捱回了家,却见院中竟有些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不禁奇道,“家里这是要办喜事吗?”
老家人惊道,“难道少爷不知吗?老爷又要添丁了。”突然他又捂着嘴,逃也似的跑开了。
刘良行更加奇怪了,回了自己的小院,从窗户里瞧见刘喜和刘庆两人躲在厨房里悄悄议论着。
“听说了吗?老爷要添丁啦!”
“怎么没听说?没听说也瞧见府里这张灯结彩的。”
“不知老爷新纳的姨奶奶是谁?”
“咳,听说呀,那新姨奶奶是老爷在外面纳的,现在有了身子,就被老爷接进栖凤楼了。”
“栖凤楼?那不是公主住的地方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我娘今天也去往栖凤楼送东西呢,说是新姨奶奶有喜了,送了可多人参燕窝的进去,咱青琼姑娘可没这份福气。”
“那你娘见着新姨奶奶了吗,她长啥样啊?”
“说起来真是奇怪,老爷和管家只叫大家送东西,并不许久呆,我娘也没见着新姨奶奶。那栖凤楼的丫头婆子听说都是新买来的。也没个认识的,没得打听。”
“咱们少爷本来就不受待见,这要是老爷再添个儿子,可越发没地位了。真是可怜,青琼姑娘人这么好,可不也得跟着少爷一块倒霉。”
“在少爷和青琼姑娘面前,咱可不能乱说,青琼姑娘有身子了,可不能生气。”
“哎,你说,那公主也真奇怪,少爷讨了她做老婆,可自从成亲那日起,还没让少爷在那呆过一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