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卫无双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船上，旁边有炉火的波波声以及茶壶开的哨音。</p>
转过头，卫无双打量着眼前，眼前是那对主仆，正依偎在炉子边下着什么棋。</p>
“少爷！你每次都赢青娘，真是没意思！”那婢女撅嘴嗔道。</p>
男子笑了起来，“我比你聪明，当然是能赢你了，若是你比我聪明，你岂不就是小姐，我是伙计了。”</p>
“少爷就会瞎掰，”少女笑了起来，“就算我比少爷你聪明，那我也是婢女不是，这药快好了吧，少爷，你再跟我说一说这些药的作用，我怎么又忘记了一些呢。”</p>
“笨笨女哟，来，少爷再跟你说一遍，看，这是黄芪，黄芪啊，它是补气的，医术上说，气血互生，这位娘子失血过多，现在处于血虚状态，那自然是要用这味药的。”</p>
“不对啊，少爷，可是你说，人参也是补气的，这两种药看起来一点都不一样，”婢女指着瓦罐里的药材思虑。</p>
“哎哟，还学会发问了，你说得对，人参也是补气的，不过它和黄芪还是不同的，黄芪主要是补的脾气，什么叫脾啊，脾是后天之本，气血生化之源……”</p>
宋开和青娘围在炉子边叨叨叨的说着，药香伴着热气升腾，飘满整个船舱。</p>
外面是船夫划桨的声音，虽然是初冬，可是船舱里热乎的紧。</p>
卫无双鼻子突然有些酸，或许不是鼻子，是心，自己何曾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温馨温暖的感觉？</p>
自己小时候记忆起，便只剩一个奶奶了，每到了冬天，寒风刺骨，很多时候，卫无双甚至怀疑，自己根本撑不过那些个冬天，奶奶的怀抱并不温暖，因为奶奶自己每次都会冻的发僵。</p>
又是一个冬天，那时候的自己也才五岁不到，奶奶死了，自己跪在坟头，几乎冻死，因为，已经无处可去了。</p>
一个头发花白的尼姑走过，抱走了自己。</p>
卫无双以为从此之后便可以有温暖有饱饭了，但实际上，到了高高雪上之上的道观里，只有青灯古佛，外加连绵不断的木鱼声。</p>
小小的卫无双不明白，不明白师父为何整日不笑，也不明白她为何总闭着眼睛敲打木鱼，在那高高的山上，除了师父、自己外，就只剩下一个哑巴婆婆了。</p>
卫无双喜欢哑巴婆婆，哑巴婆婆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她最喜爱卫无双，她总爱背着师父，抱起卫无双转圈，总爱偷偷弄来些腊肉块，塞给卫无双吃。</p>
看着自己时，哑巴婆婆常会落泪。</p>
她为何落泪？或许是思念起了自己的亲人吧。</p>
卫无双留在道观里，开始习武，武功叫什么，自己也不清楚，反正是每天不停的练，不停的练，至于为什么练武，卫无双不知道，她只知道，只有练武的时候，才不会无聊。</p>
终于，十八岁那年，头发更加白了的师父叫起了自己，让自己选择，或者下山，或者留在道观，为自己剃度。</p>
那一瞬间，卫无双露出几分迷茫，不过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心，她想下山，想要回家看看，看看那早已死去的奶奶的坟头。</p>
“痴儿啊！你终究会回来的，”师父说完这句话，便转身进了道观，不久，连绵的木鱼声再次响起。</p>
卫无双不解，还是拿着哑婆婆给自己的钱，下山去了。</p>
从雪山一路往江宁而来，看到的是朱门狗肉臭，路边冻死骨，卫无双想不明白，明明庄家收成很好，明明风调雨顺，牲畜兴旺，为何会有这么多的人冻死、饿死，卖女弃儿……</p>
到了卫家庄，自己一直静默平寂的心，突然间充满了仇恨，师父说要无悲无喜，看透一切，无方可长久，可是自己做不到了，看到那孩子的眼神，接过那一文钱的时候，自己的心，充满了杀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