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禀实而知荣辱,同样旗军受了陈沐的豢养恩惠、战场立功、闲时做工的报酬,满足基本生存需要之后,才能去严明纪律,否则就是一句空谈。
当战场上随便偷走一点战利就比他全家财物更加富有时,哪怕刀剑悬颈,一样会铤而走险,法律对真正的光脚者一直是一纸空文。
只有他们不再光脚,家里妻儿食饱穿暖,都知道听令对他们有好处,才能更好地推行命令。
除了军纪,还有民纪。
香山在去年购入织机仿制后开始织丝、织锦,香山所余丁能织许多绸缎,但购入生丝的渠道却非常有限,何况还不能违背农事,这就给他们绸缎产量定出上限。
即便如此,香山至平定海寇曾一本时库中绸缎存量仍有八百匹之巨。
“义父,香山的绸缎在市面上排不上,他们有勾花、镂空种种技艺,都把最好的贩给番夷,咱香山织出的这些,卖不上高价呀。”
李旦从香山取了一些,他身上还肩负着给香山船厂换一艘大黑船的使命,又跑回香山千户所衙门来跟陈沐回报行情,道:“最好的绸缎十六匹能卖上近百番金,咱香山的十六匹只能卖上二三十个金币。”
陈沐微微皱眉,他没考虑到因为丝绸品质不同,在价格上的差异,如此一来实际上他们获利并不大,甚至扣除成本,人力酬劳极为低廉。
大概比较起来,利润只是翻了一倍。
八百匹绸缎,也不过只能贩来两千多两银子,再按陈沐预想的军户四分、所库三分、他三分来分配的话,军户落不到手上也就一两银子。
分入千户库中的部分甚至不够换来一艘大黑船。
聊胜于无,大概每个军户能因为织丝多得两石米,也算有点报酬。
“总督拨下来的那些呢?”
说到这,李旦乐了,道:“官府拨下来的自然是好东西多,有的能贩到上百颗金币,最次的那匹,也是十六匹六十金币的价钱。”
说着李旦对陈沐解释道:“孩儿专门问过,他们和咱不一样,咱的绸缎,家里有地的寻常农户也能置办一身,他们不行,他们买绸缎的都是达官显贵,所以这平常的绸缎,在他们那不好卖,价钱就上不去。”
李旦还给陈沐献上计了,道:“义父,明年咱香山织的绸缎不要往濠镜卖,在广州府寻商贾卖了,三匹就能买两匹最好的绸缎,换购吃进来,再把最好的绸缎贩进濠镜,能多获五倍之利!”
脑子可以。
如果能在大明内找到接手这些绸缎的下家,再寻到卖出绸缎的上家,这个产业是可以持续发展的。
“一百二十匹绸缎,能让佩雷拉从满刺加买一艘大黑船送过来,怎么样?”
陈沐点头,这次夷商来,能让香山赚到足够多的钱,“卖,都卖了,让他入冬之前派人把大船开到濠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