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像陈沐这样就好吗?
张居正在送给镇朔将军的书信中一针见血地指明了陈沐这样做的不妥之处,这会加大地方权力而影响中心稳定,这并非救国良药而只是另一层面的轻公室而重私门。
无非这私门不是赵钱孙李,而是他陈氏罢了。
尽管陈沐挂将军印,但他在阁臣心中并非名将,这个不曾考取文治功名的年轻后生在高拱与张居正眼中是要划分到‘能臣’范围内的。
名将是什么?是戚继光马芳那样,朝廷给命令、予资源,他把兵练好,练得别人都不敢来打他镇守的地方,用政治力量去解决军事问题。
陈沐是吗?
他没有,如果不是议和的大环境,陈沐至多是良将,他镇守的地方将会是双方冲突最严重的争夺点,他仰仗铳炮坚利,他能赢。
但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
那是劳民伤财的大混蛋。
陈沐到任地方不打仗,负责解决问题,上任三月,把宣府兵额减了两万,为朝廷剩下十万两白银、而且本职工作练兵御寇还做的挺不错——这是能臣。
就是方法非主流了些,所以阁臣是有疑惑的,你这么瞎搞下去,会不会乱套呀?要不要先稳一点。
陈沐在写给张居正的回信中这样说着:在下深知此非解决之道,但身处此际,革新之鸿才尚有掣肘不得腾飞,且在阁老陈六事皆成之前,徒效奋勇,以此权宜之计撑过一时罢了。
也许只有给高拱、给张居正写信时,陈沐心中对这片土地的危机感才能稍有展现,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天资与才能,也处在相应的地方,能看见危机的冰山一角。
“将军,这是什么?”
当陈沐拿他的狗爬字书稿交给赵士桢,请他誊写一份派人送往京师时,赵士桢指着书信末尾大片划去遮盖的墨渍问着。
陈沐笑笑,道:“总有些心里话,不足于外人道,没事,你去誊写吧,不要管那里就好。”
看着赵士桢颔首点头吹着书信坐在书房主座誊写,陈沐撑开窗户任由清冷春风铺面,院子里的花开了。
有些话可以忍住不说,但他不能不写下来在自己心里头过把瘾。
在信稿划去的墨渍下,陈沐曾这样写着。
“你跟皇帝,多喝牛奶、少吃春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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