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扎呜呜的声音,被死死压在喉咙之中,他眼睁睁地看着沙匪一步步向哥哥走了过去,戏谑地大笑:“你不是要水吗,自己拿啊?”
阿布恐惧地看着沙匪,身子往后缩,拼命地摇头,可是就在此时,沙匪的枪又响了,这一次,他打断了阿布的另外一只手。
面对这西斯底里的疯狂匪徒,面对这拿杀人当游戏的恶魔,恐惧终于完全侵占了阿布的大脑,他忽然站了起来,猛地向土墙跑去。
这并不是逃跑,而是生命对危险本能的规避!
“不要跑,哥哥,停下来”
不祥的预感,犹如乌云一般笼住他的心头,却没法大叫提醒,只是在喉咙之中,发出意义不明的呜咽。
砰!
一声枪响,阿布的小腿,被子弹硬生生削断,他急速奔跑的身子,一个筋斗,栽倒在沙上,但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迫使他匍匐向前爬去,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血槽。
沙匪狞笑着,跟在他的身后,不时用脚将阿布踢得翻滚出去:“跑啊,你倒是跑啊”
阿布不跑了,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终于明白无论自己跑得多么快,都无法躲过这一次厄运了,他翻了个身,麻木带着恐惧的眼神,看着沙匪,身子一动不动。
沙匪狞笑着,再开一枪,这一次,他打断了阿布仅仅完好的一条腿,然后拖着他瘦弱的身子,像块石头一样,将重伤的阿布丢在了东北角无数堆积的尸体上。
重伤得不到任何救治的阿布,麻木的,悄无声息的躺在尸体堆中,三个时辰后,他死了。
阿扎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在距离自己十多米的地方,咽了气,在他的心中,只要能把这一批恶魔送进地狱,自己干什么都可以。
下弦月月光清冷,死去的胡杨林,就这么直挺挺地竖立在沙堆中,坚硬如铁石的树杈上,一个青衣长袍的老者,稳稳地站在上面。
他双手负在身后,抬头望月,脸上有着萧瑟落寞之意,曼声长吟:“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嘿,高处不胜寒”
现代文明社会,这种古色古香的老式长袍,已经无人穿了,可是这老者穿在身上,不但不显得怪异,反而给人一种清遽疏朗的感觉。
要不是树下面,两个持着冲锋枪的大汉贴身保护,远处尸山血海,这人便是旧时代的田园诗人,高人雅士,风度翩翩。
树下一名大汉,披着黑呢大麾,脸上遮着黑纱,腰间悬着一柄弯刀。
他恭恭敬敬伺在树下,望着青袍老者,眼神之中,满是狂热的崇拜之意:“原来,先知对华夏文化,也有高深的造诣,我只是不明白,这么腐朽落后的国度,先知为什么也喜欢他们的诗词呢?”
青袍老者莞尔一笑,转过身来,月光把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的:“华夏文化和哲学思想,和他们一脉相传的武道,是地球上最伟大的文明,你不懂我不怪你,不过别乱说就是了。”
他说完,又抬头望天上的月轮,淡淡地说:“我也不是你们的先知,你只要记住一点就好,和我们合作,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过了这事之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各人走各人的便是。”
“不,只有全能的主宰,才会拥有阁下这么强大的使者,先知,你只是没有觉醒,觉醒之后,你就会知道,整个万物生命,都是主宰所创,包括您一身通天彻地的神奇本领,都是主宰赐予的。”
黑纱大汉执拗地说,声音也略高了一些,对青袍老者居然不肯承认自己先知的身份,大惑不解。
青袍老者嘿了一声,傲然举头:“上天下地,唯我独尊,人又何必去崇拜信仰什么主宰大神,对了,那一支华夏骑兵连怎么样了?”
黑纱大汉低下了头,声音低沉:“按照先知的吩咐,故意放走了十来个人,好让他们回蓝州军区通风报信,不过华夏军人素来悍勇,就算故意放他们一条生路,他们也未必领情,这些人,能不能活着回到蓝州,我也不知道。”
青袍老者又嘿了一声,望着天上那一轮下弦月,若有所思:“一方面是天人合一,万物和谐共存的中庸思想,如果被侵犯,却又迸发出惊人的战斗能量,哪怕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的墨家思想,这华夏民族的民族思想,倒也复杂得很。”
黑纱大汉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只是看了看天色,略微有些紧张地说:“如果消息传回蓝州的话,华夏的特种部队,恐怕已经快要赶到这里了,我们是不是该放弃这个据点呢?”
青袍老者淡淡地嗯了一声:“再过半个时辰,便拔营出发,你放心,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们首领巴木桑,我一定帮你们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