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难不倒张昭,他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不知道另一个时空的父亲因为常年弹棉花落下的矽肺病有没有加重。
想来自己留下的几十万现金应该够他和母亲养老的吧,还不上贷款的房子虽然会被银行收回拍卖,总也还能剩下一点。
父亲如果够聪明的话,说不定能在银行收回房子拍卖前,把房子卖掉,这样还能赚一点,差不多就有一百多万现金了。
老两口年龄还不大,都还没有五十岁,要是想生一个,也应该还来得及。
“二郎,你....你怎么了?”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张昭睁开眼睛一看,郭婉儿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
她身边的阿依古丽和曹氏也是一脸的震惊,稍远一点的张忠和氾顺则低着头,假装什么也没看见。
原来张昭刚才想的太投入了,眼角竟然滑落了几滴泪水。
有点尴尬,不过张昭这两年多来,早已把自己的锻炼的脸皮奇厚,他轻轻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滴,微微一笑。
“要是我父亲能看到今日的盛况,知道某将要干出多么大的事业,心里一定会万分高兴的。”
张昭可没说错,他能搞出棉花这个大杀器,不可正是因为当年父亲拿着棍子抽他,企图让他放弃学业,学一下弹棉花这门张家祖传手艺,做一个饿不死的手艺人嘛。
众人沉默了一会,曹氏和阿依古丽都点了点头,氾顺也禁不住抽了抽鼻子,估计是想到两年多前在齐瞎虎山寨的那些苦日子了。
最为喜欢张昭的郭婉儿,甚至心疼地抹了抹眼睛,把头朝着张昭胸口靠了靠。
只有老张忠不信,他疑惑的在张昭脸上看了看,二郎君想起父亲了?他能想起父亲?
白衣天子薨逝的时候,张昭不过一岁多,而且天子那时候把自己关在深宫中,父子两根本就见过多少面。
而且他伺候张昭二十多年了,压根就没见张昭怎么提起过父亲。
这老货,真没眼力劲!张昭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当年做过他父亲张承奉贴身侍卫,又辛辛苦苦把他养大的老仆,张昭有些无语。
这老货的智商,总是忽上忽下的,永远处于一种薛定谔的状态。
还盯!你不觉得尴尬吗?
正在此时,一个纤细身影端着一个土陶酒壶,挎着一个篮子走了过来,篮子里装的好像是蒸饼。
呃!张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走过来的小女子,她穿着一身上好高昌细緤布制成的棉布衣服,头上插着金光闪闪的金钗。
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卧槽!这不是那个被张昭在战场上救下的爆破功臣,回鹘小娘花布吗?
而且,好像,这小娘还怀上了,纤细的腰肢前顶着一个略圆的圆肚皮,估计是身形太瘦,不太显怀。
“奴奴见过郡公!奴奴做了点蒸饼,带了点葡萄酒,请郡公品尝!”
花布乖巧的一礼,早已没了当初的泼辣和大胆,反而显得很有礼貌,人也文静了很多,脸上更是还带着点害羞。
而且,真的还挺漂亮的,是个典型的那种新疆扎啊巴的那种美人。
“你可千万别跟我自称奴奴,我得叫你婶娘!婶娘可是已经有喜?看来某很快就要有个弟弟了。”
张昭一本正经的见礼,眼角却瞟向了旁边的张忠,好家伙,这花布今年刚满十五岁吧!
你个老张忠,四十几岁的人了,也能对十几岁的小姑娘下手,这要在后世,等着把牢底坐穿吧。
张忠顿时就不敢看张昭了,虽然此时十五岁的女孩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但是两人岁数差距实在太多。
他原本是不打算娶妻生子的,因为当初在白衣天子和奉天公主面前发过誓,要一辈子守着二郎君,要保护好他。
不过这些年,二郎君越来越厉害了,根本不需要他个蠢笨的老仆保护,张忠的心就活了起来。
找个女人传宗接代的念头,就越来越强烈,被这挺有心机,也急着找个靠山的花布一勾引,哪还忍得住。
在张昭调戏的目光中,老张忠哀嚎一声捂着脸,跌跌撞撞的拉着花布就跑远了,连掉在地上的葡萄酒和蒸饼都不管了。
看着跑远的张忠,张昭大声的笑了起来,刚刚思念亲人的不舍感觉,顿时就消退了很多。
郭婉儿则羡慕的看了一眼跑远的花布,这都快一年了,阿依古丽这狐狸精都在上月怀上了,自己怎么还没动静呢?
雪白的棉花堆满了库房,张昭吃过花布送来的蒸饼后,就亲自来到了仓库。
在这里,几十个各年龄断的学徒都被集中了起来,这是武原儿从各处招募来的心灵手巧之人。
虽然副王僚属机构李圣天还没说让张昭建立,但张昭已经按照中原节度使的规模,开始组建文官体系了。
武原儿就任了破虏州节度衙推,并成立了绵铁专营衙门,以后规模大起来之后,武原儿就是节度判官专管绵铁二事了。
见人都到齐了之后,张昭就开始了为众人演示棉花脱籽和弹棉花。
脱籽工具相对简单也好掌握一些,只需要一根压辊就可以。
张昭将籽棉铺在托板上,用一压辊搓滚,使纤维被压在压辊和托板之间,然后开始从缓慢到快速的摩擦和碾压就行,直到将棉花籽完全从棉花中弄出去为止。
实际上现在已经有类似的工艺了,只是工具没有张昭手里,这种来自后世经验总结而成的压辊,这么好用和高效而已。
但虽然有了压辊,这仍然是一个极其繁琐和费劲的工作,只是胜在好掌握。
只从脱籽的繁琐程度来看,要把棉花推广到广大平民百姓中,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工耗费成本太大了。
而弹棉花就更难搞了,不但单调繁琐又费力,要学会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办到的事。
同时弹棉花要用到一种用牛筋为弦制成的大木弓,光是这弓的造价,就不便宜,此外还要用到木棰、铲头,磨盘等。
弹的时候,必须先用木棰频频击弦,让铺在木板上棉花渐趋疏松。
然后由两人将棉絮的两面,用纱或者其他东西布成网状,这样是为了固定棉絮。
纱布好后,再用木制圆盘压磨,让平贴,坚实、牢固,这样棉花才算是完成了。
张昭也只是青少年时期学过一段,他自己都得边摸索边回忆,一床棉被没弹完,都已经腰酸背疼了。
周围围着的人看的木凳口呆,众人在噗噗嘚儿嘚儿的声音中,看着尊贵的大金国副王兼破虏州刺史劳动的汗流浃背,满身白絮。
这完全超乎出了此时人的想象,谁也没想到,一位王爷,竟然真的亲自劳动,还发明了这种弹棉花的整套工具。
其中原喀喇汗王后曹氏看的最为目瞪口呆,她看着张昭较为熟练的动作和不厌其烦的讲解,突然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如此的特别。
虽然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可有时候又是如此仁德,能纡尊降贵到这种程度,就为改善民生,这简直难以想象。
呃!曹氏想多了,张昭有利用棉花改善民生的想法,但更多的,是要用棉花来制作一个大杀器-棉甲,也就是布面铁甲。chapte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