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动作很快,不多时就处理好了一切,小天一边把玩着两颗“安神大补丸”,一边将从尸体身上取下的匕首、枪支还有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统统搜罗进去。赵秉钧默默看着,突然又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眼前的这些人到底是谁呢?是谁派来搭救我的呢?我赵秉钧虽然交友广泛,但似乎还没有这么肯两肋插刀的朋友。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着蒙面人,看着对方眼睛里投射出来的冷冷的目光,询问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管他呢,横竖是个死,听天由命再说,总不能在这里傻乎乎地等袁世凯再来结果自己吧?
蒙面人的动作很快,一溜烟的功夫,赵秉钧已被挟持进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他定睛一看,除车夫外,车里还坐有一人,关切地问方才的大汉:“事情都顺利吧?有没有留下任何破绽?”
“一切顺利。”大汉一边说,一边递给问话人几块牌子,“果然不出所料,是拱卫军所为。”
赵秉钧斜着眼睛,盯着看了一下,果真是拱卫军的身份标识,他此时已按耐不住想开口说话,问话人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用冷冷的语气说道:“赵先生,咱们还没有脱离危险,你最好老实点。”
赵秉钧吓得不敢吱声,蒙面人会意,掏出绳子,不由分说地就把赵秉钧捆了起来,还用一团麻布堵住了他的嘴。赵秉钧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当下支支吾吾,竭力挣扎。蒙面人怒骂:“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坐着别动。”
很快,又有人走到车跟前,对车里两人打了个招呼:“报告队长,其他一切正常。可以出发。”
“好,出发!”蒙面人一挥手,马车立即行驶起来。赵秉钧缩在角落,透过缝隙看到一前一后还有两辆马车,看来对方为了搭救自己,真是下了一番功夫。
马车朝天津码头急驰而去,赵秉钧虽然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他毕竟经手特务工作多年。看得出这一路上都有人接应。连坐的船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不禁大为惊骇,这么缜密的部署绝对不会是一般土匪所为,而且刚才这一路上几个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刚才那一声“队长”,就足以让人觉得事情大有蹊跷。
赵秉钧本是巡警部出身,掌握北洋系特务机关,对于土匪焉能不熟?土匪中是不会称呼别人“队长”的,顶多只是“大哥、二哥、小弟”的乱叫。有此等称呼的,必然有深刻的官方背景。有独立地情报机构。除了袁世凯的北洋系,就只有北疆和国民党系统了。但前者显然不可能,来杀自己的就是拱卫军确定无疑。袁世凯不可能一方面派人来杀自己,一方面又来搭救自己。剩下地就只有国民党和北疆。国民党在自己和执法处陆建章不遗余力的清洗下,早就被连根拔起,剩下的漏网之鱼,也抓了七七八八,绝无这样有组织,有纪律的大规模行动。但北疆似乎也不太可能,腾龙社派遣在京畿地区的暗探、情报人员。他也或多或少的掌握了情况。双方之间基本有一种默契——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这其中也是有隐情的。一方面袁世凯面临地内外压力较大,不敢或者不适合对北疆下手;另一方面腾龙社地能量也非常巨大,秦时竹被刺案、赫图阿拉大案、东北贩毒案(沈阳车站爆炸事件),都是让腾龙社侦破的,在旅大地区这种日本人的核心区域都能和鬼子玩个不相上下,北洋系要想硬拼也着实吃力,何况自家也有人手派遣在沈阳、吉林等大城市,面子上能过得去就过得去。宋案发生后,由于在东北的北洋系情报人员大都被抓,京畿的腾龙社也颇为配合,藏匿起来,减小了活动空间,丝毫没有大的动静因此双方之间也没有什么对抗。北洋系对付国民党都来不及,哪里还敢再对北疆下刀子,惹麻烦?
赵秉钧还是在暗地里琢磨,这到底是谁呢?直到船已向北开动,这些人摘去蒙头面罩,他还是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也不能怪赵秉钧无能,因为这些人员确实不是腾龙社的情报员,而是直属于北疆国防军大本营和秦时竹的突击队。为了实现此次行动,达成突然性、有效性,突击队临时抽调给腾龙社指挥来完成任务。整个劫持计划定名为“迅雷”,由葛洪义直接指挥,除接头人员,先期埋伏人员中一部分是腾龙社成员外,大部分都是突击队成员。赵秉钧所不知道地是,别看刚才只是三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但其实四周还潜伏了整整一个小队的突击队员,从手榴弹、狙击枪到元年式机关枪等武器无一不备足,整个天津警察根本就不是对手(根据《辛丑条约》,天津市区30里内不得驻扎中**队,只有警察)。
此船也是远东航运公司特意为腾龙社提供地,北疆下属的大型企业,一般都有腾龙社的人员在里面,一方面便于掩护,另一方面也便于在必要时刻直接获得企业的协助。这是北疆的传统(早在前清三电公司就是如此)眼下,赵秉钧被押在底仓的一个秘密夹层内,空间不大,但封闭性、隔音效果都很好,再加上发动机的干扰,因此他也听不到上面船舱和甲板上众突击队队员的对话。
“这次行动真顺利,一点麻烦也没有,看来袁世凯真是长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