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这个结论,心才稍稍的放下一点,而此时,他也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衫不整与情绪失控。那一刻他决定让她住在月明楼,因为他要把她放的远远的,让她绝对没有机会象影响柯啸云一样去影响他,因为,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太多太多。
想起这些,萧南予决定来见她的那一时激切瞬间淡去许多,他是皇帝,是凌苍帝国真正的王,他绝不会允许一个女人成为他要做的事情的绊脚石。冷冷的看向依然无言肃立的苏暮颜,萧南予心里的感觉己不再是疼惜,而是觉得矫揉造作,声音冰凉的开口:“干吗不说话,哑巴了?”
越是在逆境中长大的人,越是会拥有其他人难以企及的敏锐感观,苏暮颜隐忍与淡薄的性子,无疑使她感知他人的能力更为细腻。刚才萧南予脑海里的思想不过是片刻的事情,可苏暮颜却仍然感觉到了只这短短时间,萧南予的心里己是覆海翻天。
虽然她不知道萧南予的心里到底为什么会产生如此大的波澜,但从小小心谨慎惯了的性子还是让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臣妾在想,皇上日理万机,怎么会有时间来臣妾这里?”
这本是司空见惯甚至有些拍马的一问却正好戳中了萧南予的痛处,没错,国事都忙不过来的他,怎么会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一个无关紧要的妃子的寝宫?这一问令他觉得这个女人似乎看穿了他心里对她的一点点在意。
面色一沉,萧南予极为恶劣的说道:“到你这儿?明妃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朕是要去你姐姐朝颜那里,不过顺道路过,忽然想起你似乎是朝颜的妹妹而己。”
苏暮颜刚刚向愈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一晃,虽然早就知道自己和朝颜的差别,虽然对自己到宫里以后的境遇多少会有预期,可被人如此明刀明枪的刻意对比与伤害,还是令她的神经稍稍的刺痛了一下。
看到苏暮颜的表情,萧南予忽然有种占了上风的感觉,这是自与这个女人相遇以来,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令他心情大好,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听说你与朝颜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
苏暮颜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声音平稳的回答道:“是,姐姐朝颜是夫人所生。”
“也就是说,你是妾室生的?”象一只捉到老鼠的猫,萧南予将这种残忍的游戏玩的津津有味。
深吸一口气,苏暮颜猛然抬起头,她的娘亲为了她在苏府忍辱负重,更给了她能力所及范围内一切最好的东西和最多的爱,她绝不允许有人侮辱她的娘亲,即使那个人,是凌苍独一无二的王。直视着萧南予,苏暮颜声音平和却坚定清晰:“皇上说的的确没错,可是臣妾心里,还有另一种分法。”
“哦?”察觉到苏暮颜的反击,萧南予颇感兴味的眯起了眼睛。
“在臣妾心里,姐姐是由姐姐的娘亲所生,而暮颜亦是由暮颜的娘亲所生,在此一意义上,她们都是娘亲,是我和姐姐眼里,分别却都独一无二的娘亲。”
萧南予忽然一阵尴尬,其实他的生母胡太后,当初也并不是正宫娘娘,只是因为他当上了皇帝,才母以子贵,升为太后。自己刚才那些话,其实是连自己也一并侮辱进去了。
这种尴尬很快转成了恼羞成怒,他怒声说道:“大家小姐生的女儿和奴才生的就是不一样,粗鄙无礼,枉朕还本想看在朝颜的面子上对你稍加照拂,如今看来,你倒是一点也不值得!来人……”
火气正盛,萧南予对着快步趋来的小太监怒喝一声:“摆驾,回御书房!”说完,也不等小太监传旨开道和苏暮颜行礼拜送,一拂袖子,径直转身出了月明楼。
苏暮颜在皇帝身后蹲身行礼,听到门外的奴才也刷刷的跪下了一大片,好一会儿,直到皇帝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再也听不到,锦儿也从外间的屏风后转了进来,苏暮颜才在锦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小姐,你们,都说了点什么啊?”锦儿小心翼翼的问,她在门外听到后来皇帝的声音似乎很大,很怕她家小姐又受了什么委屈。
苏暮颜苦笑着摇了摇头,她不过是想为锦儿安排个好的归宿,然后平安的生活而己,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偏就无法实现呢?
轻抚一下锦儿柔滑的头,苏暮颜略带欠疚的说道:“锦儿,我冲撞了皇上,恐怕你要陪着我受苦了。”
锦儿摇摇头:“小姐,锦儿不怕受苦,只要和小姐在一起,锦儿什么也不怕。”
“傻孩子。”苏暮颜看着锦儿认真的样子忽然轻笑了一下:“你放心,总有一天,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宫去,如果我们现在就没了斗志,那怎么行?”
“对哦!”锦儿很容易就被苏暮颜的情绪所感染,跳笑着说道:“到时候小姐就和我一起出去,这个皇帝这么坏,我们还是一起去找表少爷,或者,或者最好我能想起以前的事情,而我又刚好有个哥哥,然后小姐就直接嫁给我哥哥,那我就可以叫小姐嫂子了。”
“你这小鬼头,一天到晚想什么呢?”苏暮颜听着锦儿的胡思乱想啼笑皆非,轻轻的敲了她一个响头。多亏了有这么一个小丫头在自己身边,要不然,这日子,恐怕就要更无聊了吧。
正笑闹间,忽然门外传来太监高声的传唱:“苏贵妃到!”
这么一个后宫之中,只有一个贵妃而己,不是自己的姐姐苏朝颜又还能是谁?听了这声唱诺,苏暮颜急忙整衣敛裙,急步趋了出去。
刚出门,苏朝颜己经带了四五个婢女迎面而来,还有一些打扇执尘的小丫头和公公候在外面。苏暮颜看到在夏日明媚的朝阳下,苏朝颜就仿佛一朵映日怒放的娇艳芙蓉,肆无忌惮绽放着自己的绝世芳华。
那一瞬间,苏暮颜竟然觉得有些晃眼,面前的这个女子明媚而不可企及,仿佛聚普天之下所有光华为一身,而自己,恐怕将永生永世,都只能在她无边无尽的阴影下残喘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