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儿过去,黑暗的石洞里开始传来各种各样的声音,有均匀的呼吸,有微微的酣声,还有人呼噜打的震天响,时不时的间着两句梦话,无不是哭着爹,娘,娘子,孩子,心心念念的要离开这里。
忽然间就无论如何也睡不着,都是活生生的人,都是爹生娘养有人疼有人爱有人想着挂着思念着的,哪里就分什么高低贵jian重要与不重要?若真的论起这个,自己如今不过是个被流放的囚犯,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轻轻的仰起头,试探着叫道:“皇上……”
暗夜里一片黯然,没有人答声。
不死心的微微加大了声音又叫:“皇上……”
搂在腰间的手忽然惩罚性的一紧,腰痛的像要折断了一般,眉着皱的死紧,差一点就要tuo口惊呼,却硬生生的忍下,不服输的开口又叫:“皇上,您醒着。”
用的是陈述句,言语里的倔强与数月前执着的跪在御书房外等候他时一模一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恼怒的睁开眸子,眼睛里的光锐利的能在苏暮颜脸上穿两个洞。压低了声音怒喝:“别想了,你要说的事,朕是不会准的。”那一声声思念的梦呓与痛苦的低吟,他又怎么会没听见,只是世间舍得舍得,但凡有舍,才会有得,就算他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也绝不能拿沈玉楼和柯啸云去冒险,更不能拿……她。
纵然是皇帝,先,也不过是个人而已。他也有在乎的,担心的,想用所有力量去保护的人。就算天下都是他的子民,他也一样有亲的疏的,有可以损失,也有损失不起的。
这里的几个人,无疑都是他损失不起的,所以,他不在意损失掉那些他可以损失的人。
人世间本就是这般无常与自私,我们心心念念的往上爬,向着高位努力,在很大程度上,又何尝不过是为了拥有更大的权力,去保护好自己想要保护好的人和东西?
有这种权力的人,可以为保护自己重要的人而牺牲其他对他不重要的人,而没有这种权力的人,要么被人牺牲,要么,眼睁睁看着自己重要的人被人牺牲,却无能为力。
向洛书,不就是后一种,所以才注定了后半生,都要生活在仇恨的阴影中。古人说仇恨是一把双刃剑,其实不是的,仇恨就只是一把普通的大刀,刀锋向着自己,刀背向着别人,伤害自己,永远都比伤害别人更多。
“皇上,您在犹豫。”美目清明,脸上因为数日劳作而被灰尘沾染的一片狼藉,几乎看不出原本倾城倾国的绝世风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