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二个晚上,被软禁在山谷里的第二个晚上,她依然难以入眠,即使她告诉自己为了孩子她也要好好休息,却始终睡不着。
所谓的夜不安寝,她算是明白了个中滋味了。
越是这个时候,越是想念东方晔的怀抱,她才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才明白了什么叫做小别胜新婚,他们不过分别两天,他的表情却无时无刻地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窗外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很安静,安静地瘆人,让流云没来由地一阵心惊。
她的手伸到了枕头底下,那里藏着一把剪刀,白日里她问玲珑要来的,还顺便要了些做女红的东西,说是反正也闲着,便想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些小衣裳。
原本关好的窗忽然被吹开了,凉风灌了进来,单薄的床幔微微动了动,流云分明看到一抹黑影晃了进来,她将剪刀握紧,精神崩到最紧,像是一根拉紧的皮筋,双眸睁大,动都不敢动。
黑影缓缓地靠近了床畔,她克制住自己颤抖的身子,只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快地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床幔被拉开了,昏暗的月光下看不清黑影的脸,但是从身形来看是个男人,那人探进身来,流云手中的剪刀狠狠地刺过去,那人反应也是极快的,身子微微一侧,流云一个扑空,却是整个人没有坐稳翻下了床。
那黑影一个反身,将流云护在怀里,她手里的剪刀早就不知道落到哪儿去了,只听得被她当成肉垫的那人闷哼一声,她心神一动,那是她闭上眼也能认出的声音,熟悉到即使在睡梦中都能辨认的声音。
“晔?”她试探地低唤了一声,抬起头看向他的脸,只是黑色实在太黑,她只能看到他一双明亮的眸子望着她,诉说着他的担心。
“怎么样,摔着什么没?”确实是东方晔的声音,虽然他压得很轻,但是流云还是轻而易举地认出来了。
没有理会他的问话,她狠狠地埋进他的怀里,久久压抑的情绪忽然间崩溃了,泪水奔涌而出,呜咽的哭泣声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让那个抱着她的男人异常揪心,只觉得她的哭泣声直直地烫到了他的心底。
“别哭了,是为夫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惊了。”东方晔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怀里的小女人,第一次看到她哭得这么凄惨,像个孩子似的。
不是没有人女人在他面前哭过,在他的字典里,眼泪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那不过是软弱的表达罢了。
但是流云在他怀里哭成了泪人,却让他升起了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只觉得再没有人能让他涌起这样的心疼了。
“你……为什么到现在才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以为,我以为……”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责怪埋怨的话更像是撒娇,只是她这般毫无心机的模样更是让东方晔心疼到了骨子里,这个小女人大概也只有在他面前才会这样肆无忌惮地哭闹了吧?
她从来都是冷静精明的,即使被抓到这里,也一定是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绝对不会失去理智,他太了解她了,这个逞强又骄傲的小丫头,就算难过到了极点也不会在别人面前痛哭流泪,只有在东方晔的面前,她才会哭成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