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猪第一次做梦了,都说机器人不会做梦,偏偏他就做梦了。梦里只有一个镜头,穿着湖蓝衬衣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品茶,动作悠闲,长相想必一定也很儒雅,他戴着无框眼镜。戴眼镜的,坐在藤椅上品茶的男子,一定是温文尔雅的。
小猪看到了阳光,从模糊的玻璃窗外,透过轻薄的纱帘,梦幻般笼罩在这名眼镜男子身上,很美。不知道听到什么动静,男子放下茶杯,回头,眼睛看去的方向,一名长发女子静静站在那里。
长长的发辫,卷曲的发尾,女孩只套了一件不合身的大衬衣,象是男人的衣服,她站在那里,光着脚,衣摆遮到大腿根,秀美莹白的双腿在晨光中泛出淡淡的迷人光晕。
男子笑了,笑得春光灿烂。
小猪醒来后一脸郁闷,盘着双腿直揉太阳穴。真得做梦了吗?我是机器人哎?要是说给小蒙听的话,肯定又要被嘲笑了。抬头望天,灰蒙蒙的,还没到傍晚,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两天前他们来到这片接近半荒漠的地带,安卡和云姐对去向起了分岐,一个说往左一个说往右,没办法妥协,只好分成两队人马,分别寻找附近有没有蛛丝马迹。问题是,一个隐形的城市,该怎么找?就算它在你面前,恐怕你也看不到。
小猪和云姐在这一带找了两天,刚才不知怎么的小猪忽然犯起了困,不小心就打了个盹,做了有生以来第一个梦。
奇怪,梦不是人类才会做的吗?机器人,也有做梦的权利?难道,我越来越接近人类了?想到这里,小猪又高兴起来。
抬眼远眺,地平线的尽头,沙尘滚滚,想必是小蒙她们骑着那匹狼狗返回了。烟尘到了眼前,果然如他所猜,小蒙和云姐驾驭着那匹已经被她们驯熟的狼狗,一脸的沮丧表情。
小猪暗暗笑了笑,肯定又是无功而返。
果然,小蒙从狗背上跳下来后,一屁股坐倒在沙地上,失去了干劲。
云姐随后下来,拍拍狼狗的脖颈,向她笑道:“这样就泄气了?”
小蒙直摇头:“你说我们在找什么?找空气?”
云姐笑:“那也没办法。”
小蒙唉声叹气:“我们找了两天都没找到,难道豹人那边才是正确的?”
云姐脸色微变:“你不相信我的直觉吗?”
小猪见谈话有点僵,急忙介入:“小蒙别急,我陪你再找找。”
“我急什么?”小蒙哼哼,“找到找不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对这座机械城有些好奇罢了。”
小猪嘻笑:“我们沿着前面那一带再找找。”
“我累了。”小蒙捶腿。
云姐撩撩长发:“都是狗狗在跑,你有动过吗?”
“骑狗也累的啊!”
“好了好了。”小猪去拖坐在地上的小蒙,轻声道,“先息息火气,跟我去那边走走。”
“走不动。”她耍无赖。
“我背你。”小猪哄道。
“好!”她应得倒爽快。
小猪未及反应,小蒙从地上一跃而起直扑到他背上。他不防,被她重重压倒在地,灰头土脸。
云姐勾唇笑道:“真好骗!”
沿着沙地慢慢行走,静谧的空气中,只有脚底与沙子细微的摩擦声,小猪闭起了眼睛,这样宁静的气氛,让他由衷地欢喜。小蒙挂在他背上,歪着头开始打瞌睡。
“小蒙……”小猪开了个话头,打破了寂静,“我觉得,你跟以前比起来,改变了许多。”
“是吗?”她迷迷糊糊地应着。
“第一次见到你,就象一只带刺的刺猬,不容许任何人亲近,对任何人都充满了戒备,小小年纪仿佛历尽沧桑,让人感觉,很心疼……”小猪缓缓吐出口气,慢慢说道。
“心疼?”
“对,时间越久,越心疼,尤其是最后知道了暗月的事……”
“不许提他。”声音有些含糊,意识也有些模糊,跑了大半天,真得犯困了。
“好,不提他。”小猪居然没有唱反调,顺着她的话道,“你没有再做噩梦之后,象是打开了心结,随着越来越多的同伴加入,你没有发觉,自己一点点在发生改变吗?”
改变?
“前几天竟然主动去接近豹人,今天也是,肯让我背着你,始无前例。”
“小猪,你想说什么?”小猪今天很奇怪,扯一些琐碎的事情。
小猪微微一笑:“小蒙,我只是想说,你这样很好。你快乐,我就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