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她的那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去研究所的路上有一座公园,我开车经过的时候,公园的长椅上坐满了人,我瞄了一眼,瞄到一条白色的身影,没在意。从研究所回来再次经过公园时天色已黑,昏黄的路灯将那条白影照得异常明晰,我忍不住回头去看,看到了一个长头发连衣裙的女孩子,当时的社会其实比较动荡,变种人类是政府研制的秘密武器,传媒们跃跃欲试,**武装到处搞破坏,局势很不稳,年轻的女孩子到了晚上一般不敢出门,我无法想象眼前这名女子怎么有勇气一个人坐在那里。”
“但是我没有停车,她的生死,与我无关。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连着整整四天,无论我上班下班,我都会看到坐在椅子上的白裙女子,终于在第五天,我按捺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将车子停在路边,下车走向了她。一直到我走到她的身边,她都没有反应,这时我才真正看清了她的样貌。很年轻,很秀气,不过那股子神气怎么形容才好,死气沉沉,全身没有一丝活跃的气息,眼神空洞,面无表情,象是这个人身心都已死亡,剩下的只是空壳一般。”
“她就这样直愣愣地看着前方,明明是看,却感觉不到她的视线,仿佛那双眼睛看的地方,也是空的。她的裙子已经脏了,裙角沾染了灰尘和污渍,手上脸上有细微的伤痕,乌黑浓密的长发纠结在一起。我不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弄成眼前这副模样,只是她一直坐在这里,吸引着我的视线,引得我欲一探究竟。”
“我问她,你是谁?出了什么事?怎么弄成这样?我怀疑她是聋子,因为她根本不回答我,甚至连睫毛都不曾眨动。我又问她,你的家在哪里?有没有亲人?我送你回去,她还是不理我,就在我快没耐心时,她回答了我两句话,声音很好听,但是语气幽怨。”
“她说,家,没有了,他,不要我了。”
小蒙心里一震,胸口象被谁打了一拳,闷闷得喘不上气。家,没有了,他,不要我了,这句话,听到她的耳里,为什么会引起身体内部排山倒海般的强烈反应?
涣没有察觉她的异样,自顾自地叙述着:“她这样一说,我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本意只是好奇心驱使,现在直觉给自己找了一个麻烦。是不是应该打个电话给收容所的人,我转身,去口袋掏手机,这时她做了个意外的举动,她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角,转动呆滞的眼睛看着我,可怜巴巴地说,‘你也不要我了吗?’”
“当时,我被那种遭遗弃的小猫般的眼神震得移不动脚步,好象是我犯了罪,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接下来她说了一句话,我饿了。鬼使神差,一向冷静的我竟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跟我走。我不知道我的脑子犯了什么混,看见她哀求的眼神心里软成这样,东部国家的流民没有几千,至少也有几万,也不见得我会对他们都抱有同情心,而且我是搞科学研究的,更没有理由会同情弱者,我只能说,被鬼迷了。我在心里不住地安慰自己,这么晚了,收容所可能没有人上班,麻烦是自己找的,还是把她随便安置一晚,明天再做打算好了。”
“于是我把她带回了家,单身公寓相当方便,过一晚应该不碍事。取了我的衬衣,她梳洗过后站在我的面前,就象刚刚看到你从浴室出来时一样,我被震惊了,简直是濯水而出的清莲,那种出人意料的美最是撼动人心。我想我是真得看呆了,她忽然笑了,那种笑,形容不出来,满眼都是无尽的风情,我自认见过的美女不算少,却没有一个能象她那样笑,笑得如此纯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