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凡事都是这样,关心则乱,明明一开始是我先告诉言欢的,闭上眼睛,别去看,甚至别去听,只管念好自己的咒语,打好自己的手印,其他的一切皆是虚幻,只要你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心即是净土。
可是我自己却没有做到,当我听到言欢的惨叫,听到她的呼救时,我一下子就急了,我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群恶鬼分噬言欢的一幕。此刻我哪里还能够理智地分辨这一切是幻是真,心里只有一个信念,那不是言欢不能有事,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能够让言欢有事。
我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可是我哪里能够冲得过去,我明明记得我和言欢就肩并肩地挨着的,怎么就分开了三、五米的距离?而我们之间拦着无数的恶鬼,我被这些恶鬼紧紧地拖着、攥着,别说施法了,就是动弹也动弹不了。
我只能够眼睁睁看着言欢在我的面前变成了一堆白骨,而我自己的身体也一寸一寸地露出那森森白骨来,多的心再一次被掏了出来,脑子“嗡”地一声响儿,眼睛一黑,便晕死了过去。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耳边响着钟罄之声,还有和尚颂经的声音。
莫非我已经死了,他们正在做法事超度我么?我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虽然很是陌生,拿我能够看得出来这是寺庙里的禅房,我一下子坐了起来,发现自己的身上穿着僧衣,头上也凉凉的,伸手摸了一下,头发被剃光了,我还摸到了头顶上的几个疤点,戒疤?我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我又是什么时候成和尚了?言欢呢?
我想要下床,却发现一身酸痛,这时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小和尚跑了进来:“师叔,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们了,你都已经睡了四、五天了!”小师叔?我皱起了眉头:“你是谁?这是哪儿?”
小和尚苦笑了一下:“小师叔,你竟然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觉慧啊,这是西林寺,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当然记得,我记得言欢,记得赖布衣,记得潘爷等等和我有关的每一个人以及曾经经历的每一件事情,可我就不记得什么狗屁的西林寺,也不认得面前的这个觉慧小和尚。他看上去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的老实诚恳。
可是他再表现得老实诚恳又怎么样?他在说谎,我不可能是他的什么小师叔,别以为给我笼上一件僧衣再剃光了我的头发就能够糊弄我做和尚了。
不过我的心里也充满了疑惑,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么?和言欢一起在那个诡异的谷底死了,就算那一切都是虚幻的我也不应该一下子到这个什么西林寺来吧?莫非眼前的这一切也是虚幻?一个虚幻接着一个虚幻?
我冷冷地望着那个小和尚:“我饿了!”
我确实饿了,小和尚笑了:“师叔请等一下,我马上就去给你弄吃的去。”
小和尚走到了门口,突然伸出头来说道:“小师叔,这些天你的嘴里一直念叨着欢儿欢儿的,欢儿是谁啊?”我楞住了:“等等!”我招了招手,小和尚回到了我的身边,我问他:“这是哪儿?”小和尚一脸疑惑:“西林寺啊!”我白了他一眼:“我知道是西林寺,我是说西林寺的地理位置,地属哪个省,哪个市。”
小和尚象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鲁东啊,泰山脚下,小师叔,你不会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若是记得那就是撞鬼了,我抓住他的肩膀:“那我是谁?”
我是谁,记得我曾经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不过那是一种哲学层面的思考,可是现在我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是很希望弄明白在他们这场闹剧里到底给我安置了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我的个天哪,小师叔,你可别吓我,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可是我们西林寺即将升座的住持,你要是有什么事那可就糟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找大师父去。”
说着小和尚就小跑着离开了。
泰山脚下,西林寺,我有点印象,但这印象应该是缘于一些听过的传闻,绝对不会是我自己的经历。我一下子就变成了西林寺即将升座的住持,开什么玩笑?不行,我得离开这儿,我还有天大的事情要去做呢,没时间陪着这些疯子在这儿发神经,不管他们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想要捣什么鬼,我都不会奉陪的。
我习惯性地摸了下身上,想找手机,但摸了半天却没有摸到,要是有手机,打个电话我就能够把事情给弄个清楚,明白了。
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有着长长的,花白的胡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