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送走《华尔街日报》的人后,第一时间给自己曾经的导师打了个电话。
当然对方如今在谘询公司也已经是一个半退休的顾问状态,平时不怎么管事儿。
“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吧,你要挖角甚至併购美国科技企业,对你态度的深挖是肯定的,这事儿我来做的话,有失公正,所以会由其他大学的顶级中国问题专家来聊。
你放鬆,就当成是想要移民前、怎么骗过签证官就好了。我们乔治敦华尔士外交学院的人,还不如哈佛费正清研究中心的人不成?”
“我知道了。”
人家从波士顿赶来纽约的,住在广场饭店,也不好晾太久。所以顾骜吃过午餐,就马不停蹄接受了对方的预约,进入了连轴转的“答辩”。
“顾先生,初次见面,很高兴能够和您聊聊,鄙人傅高义,这是我的助理宋逸民,我想这次会谈会为我们研究中国问题提供绝好的素材。”
“傅教授好,宋教授好。”顾骜也不管对方职称,很给面子的都喊教授,颇有中国风。
对方也很适应的样子,似乎习惯了中式思考问题的社会惯性,而且双方说的都是汉语。
别看这俩哈佛教授一个姓傅一个姓宋,但都是实打实的WASP人,只不过美国那些汉学家,都有取个汉名的习惯,就像费正清要叫费正清一样。(费正清的英文原名是约翰.金.费尔班克)
这位傅高义教授,如今是哈佛大学费正清研究中心的主任。费正清研究中心就是哈佛的东亚问题研究中心,十年前费正清退休之后,才改用费正清的名字命名的(87年的时候费正清都还没死呢,他已经80岁了,但还有几年好活)
旁边那位小宋如今只是个副教授职称,才30出头年纪,是傅教授的助理。
后世关于傅高义教授,在中国也流传过一些段子其实都不能叫段子,应该说是真实的趣闻。
说是80年代末90年代初的时候,有些当时还只是中国地方上省直级别一把手的官员,去哈佛交流的时候,有个白人教授站起来提问:请问您认为中国应该向曰本学习什么?
那个中国要员回答道:在哈佛,这样的问题还用问我?你应该去问傅高义呀。
然后满场抑制不住发出低笑,直到有人偷偷告诉那位中方的地方要员:刚才问你的那个白人就是傅高义。
可见,这位傅主任在当时,已经是中国人眼里最懂东亚问题的美国专家了。
当然,哈佛的费正清研究中心跟乔治敦华尔士外交学院的有关研究中心,专注的问题不一样,前者更多专注于历史学和社会学,后者注重的是国际关係、外交利用潜力。
傅高义跟顾骜分宾主坐定之后,就开始随口聊一些关于中美文化认同和文化误解的问题。顾骜也知道,面前这俩人,有可能相当于后续他在美国的一些资本动作的“签证官”了。
虽然法律没有规定他要配合的义务,但还是让对方真心相信顾骜是真心相信中美可以长期合作的比较好。
聊了大约15分钟后,傅高义率先提出了第一个攻击性的问题:“顾,你跟我也算是这个世界上对中美之间异同最了解的几个人之一了。你觉得,在目前的时代背景下,中美因为文化误解而产生摩擦的最大可能性,在哪里呢?”
对方也不说今年开始,美国人有点想搞事情,只说是文化误解。
顾骜想了想:“我觉得美国人最大的问题,是从来没有试图去理解过一个没有重複博弈历史的文明。但相反,我们中国人经过开放后的这七八年时间,已经充分理解了重複博弈框架。这里面的差异,很容易导致美方得寸进尺,而我们中国人民素来是爱好和平,希望求同存异稳定发展的。”
傅高义想了想,陷入了一会儿沉默(www.19mh.com),然后才长歎道:“我没想到你最关注的居然是这个点,你选择从两个国家的历史积澱、是否有重複博弈的传承基础,来解读两国互相试探的轻重尺度?中国人果然很有以史为鑒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