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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陨落 6(2 / 2)

趁着两人分开暂落的时间,依照目前的局势,冥鬼迅速的思考着。

从恺撒的行为和反应来看,这个名为戒的神醒者也并不是兰茵汀大陆那个所谓最强的神徒司,欧莱努斯那位被称为最接近使徒的神官也不可能出现在此,那么他究竟是什么人?或者说,他是什么东西?刚刚阻挡怨灵袭击洛力特拉的能力,明显是神赋,他的神息性质是什么?又是如何隐藏自己的气息和身形躲在这件狭小的会议室中的?

戒刚落地,便拔出长枪,双腿前后分开下蹲,长枪被他横拿着,然后整个人仿佛离弦之箭般突刺出去,挟带着长枪上弥漫的黑色气息,朝着敌人猛刺过去。

如果说冥府之门倾泻而出的黑色气息是怨恨与冰冷,那么戒身上传出的黑色气息就是死亡,毫无怜悯的死亡。

冥鬼对这一击内心感到强烈的惊愕,侧身躲开后,戒手中的长枪顺势刺入冥府之门中,数十只黑色长手汹涌而出,握住了长枪。但触碰到长枪的一瞬间,像是被温水冲散的黑墨一样,化为虚无的雾气。但长枪凛然的攻势与带动起的激流被黑手全部阻挡下来。

更多的黑手毒蛇一样飞射出来,朝着面前的黑甲男人缠绕过去。戒向后空翻,身形灵巧的躲避着不断袭来的黑手。错过目标的黑手因为速度凌厉,毫不停歇的撞击在苏阿古之石上,然后重新聚合,继续追击。

被逼到墙边的戒双脚踩墙,借助大腿肌肉的发力跳起。腾空的他不想再与着数量庞大轨迹诡异的黑手纠缠,瞄准着黑手进攻的空隙,他在空中将手中的长枪横扫出去,从他体内迸发出的蓝色神息犹如磅礴激荡的瀑布,呼应着苏阿古之石的光芒夹杂着黑色气息向冥鬼席卷而去。

长枪的攻击招式因为直线型和长度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在冥鬼的心中长枪的强势攻击就仅限于劈砍和刺击。此时戒竟然横向的挥动长枪,这种看似破绽极大,但更有利于攻击远处敌人。加上利用神息形成强大斩击的攻势,让冥鬼不得不停止黑手的压制,收回到自己面前聚集,防御这一击。

黑手被蓝色神息刺碎后再迅速凝聚,伴随着怨灵凄怆的叫声,仿佛无止尽的深潮流水一样,用强大的流动力阻缓长枪的攻势。

戒手中的黑色长枪最终停在了冥鬼的耳边,依然发出着骇人的震动与嗡鸣。残留在地面上的黑色气息重新凝聚成黑手,趁着戒此时身体仍在空中无法做出灵敏动作的机会,将他团团围住。

饶是如此,冥鬼依旧惊异于戒展现出来的精湛枪术和战斗智商。

看来八畏藏的情报还是有些许的纰漏,如此强大之人的出现却浑然不知。一直与十二神官周旋,重心被拉到了政府的阴谋上面来之后,八畏藏忽略了许多微小的细节。

不过这并不是冥鬼会思考或者主动想到的问题。他此刻有如孩童稚嫩的脸上虽然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表情,但他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和本能的心脏紧缩。

趁着戒暂时被制服的空档,冥鬼分神的想,如此强大的这个人,会不会也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呢?

其实冥鬼也不太知道自己是如何成为拥有理智的神堕者。在他安多塔之瞳达到十度,经历神醒的那一天,他只觉得自己胸腔里是汹涌的愤怒与不甘,他看着自己身体里涌现出来的神息逐渐成为红色,他觉得害怕,觉得绝望,他逃开了那个他蜗居的残破建筑。虽然只有12岁,但他却懂事的朝着没人的地方狂奔。

最后有那么几天他完全失去了记忆。这段缺失的记忆里,他可能是在沉睡,也可能是在屠杀。只是当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倒在血泊中,旁边是无数魔兽的尸体。在他面前,站着一男一女,脸上是这个世界最美好的笑容。

那是骸鬼和裁鬼。他们就像一对天神,将他从泥沼中救赎。从那天起,他便一直跟着八畏藏,不管是干什么,他都只觉得很开心。杀戮也好,拯救也罢。骸鬼告诉他这个世界不能单纯的去理解一件事情,有时候杀戮也是一种拯救,拯救也会带来杀戮。

可是他不理解,索性就只听他们的。不去思考,只是好好的完成其他人交代的事情。冥鬼不知道为这个世界带来变革意味着什么。但是他向往着,八畏藏每个鬼都说过的,所有鬼都向往的那种简单平凡的生活。

面前这个叫戒的人,不知道怀揣着什么样的信念。也许能够成为他们八畏藏的同伴。骸鬼说过,八畏藏并不是代表他们八位鬼,而是代表着摒弃了八种畏惧的,能够为世界带来变革的人。

“一畏,亲友逝去之畏,二畏,失去挚爱之畏,三畏,直面邪恶之畏,四畏,无能作为之畏,五畏,鲁莽行事之畏,六畏,安逸不进之畏,七畏,自身死亡之畏,八畏,万物湮灭之畏。”

“你也是摒弃了八畏的人吗?”冥鬼眼神空洞的看着被黑手层层束缚住的戒,问道。

戒丝毫没有挣扎,似乎已经死在了黑手的缠绕之下。但他手中的黑色长枪依旧被紧握着。冥鬼正要解除冥府黯行,从戒的体内突然传出一阵不详的震动与杀气。

所有的黑手尽数瓦解,戒的速度快到冥鬼根本来不及反应,长枪便已经临近了他的心脏。

就在刚刚一瞬间,似乎是戒运用他的神息性质,毫无征兆的发出了这一次攻击。

冥鬼都没看清他是如何突进过来,甚至连他抬抢的动作都没看到,戒就已经来到了他面前。黑色面具上的两抹红光宛如恶鬼逼近,让冥鬼在这须臾间,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

看上去很像裁鬼的烁灭,却比烁灭更快。在这个动作中,冥鬼感觉到了戒对神息性质的使用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神赋,而是能够像裁鬼一样作用在抽象的概念之上。

【冥府黯行·鬼兆】

赶在枪尖穿透心脏前,冥鬼发动了自己最强的守护,从他背后的冥府之门中,瞬间涌现出的无数黑手缠绕在一起,齐齐的护在他的胸口处。但长枪上似乎有着某种古怪的规则,黑手不断的涌现,却仍然是在碰到长枪枪尖的一瞬间就崩溃,这一次没有受到丝毫的阻碍,猛兽般直扑标的好的心脏。

最后时刻,冥鬼借着黑手的拉扯,在长枪附带着神息性质刺破皮肉时,稍稍侧过了肩膀。

这柄枪上,似乎被戒赋予了“触碰到一切皆死亡”的命令,毫无阻碍的刺入了冥鬼的左边胸口。

冥鬼被吸入冥府之门内,他想起了骸鬼死的时候。这一次,是我吗?

“你没有名字吗?那我给你取名字叫明吧。光明的明。”骸鬼那个时候抱着苏醒的自己,像是慈祥的父亲一样给了他名字。那个微笑,那种温暖,是他永远都忘不了的回忆。

可是,我并没有像光明一样照亮别人的生命啊。反倒是你,一直就像我人生的太阳一样。裁鬼总是说让我自己学着思考,让我有自己的想法,可是我就是想听你的,成为像你一样的人,和你永远在一起。

真好啊,我也要去你那里了,等我啊,骸鬼,一定等着我啊,【霍德里尔】。

冥鬼在冥府之门里无力的跌落,无数黑手不停的把他包裹住,延缓他的坠落。还有许多黑手拼命的填进他左胸口的空洞里。

就像当初的骸鬼一样,一直努力的,将他空洞的心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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