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脚步匆匆出了屋门,梁老四和老咸鱼随后跟来,三人直接走到停放那条黑色大船的码头前。张昭迫不及待纵身跃起直接上船,老咸鱼站在旁边犹豫片刻,硬着头皮沿着踏板缓缓走上。
“反正我也不出海。”梁老四把心一横跟在后面。“好家伙,这条船还真是够大的。”老咸鱼刚一踩到船上甲板就觉眼前开阔,船身比他以前上过的每条三桅船都要宽上许多。
梁老四同样啧啧称赞:“是啊,从下面看也没觉得怎么样。这家伙停了这么久,咱们还真没有一个人上来过。”他用脚拨开甲板上一团团的海鸟干粪:“两年多连桐油都没涂过,木头倒也没烂。”
张昭神情兴奋从前跑到后,不嫌污秽摸这摸那。他是外行看什么都新鲜,梁老四和老咸鱼却拍拍桅杆拉拉帆索四处察看重要部位。他们发觉这条船上无论哪一处抹去污渍立刻崭新无比,丝毫不像一条两年多无人料理的破船。
无论舵盘还是三条高大桅杆下低垂的黑色帆布都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用手随意转拉,如上过油一般轻松自如,两人对视一眼,梁老四低声说了句:“老咸鱼,我觉得这条船倒也没那么差?”
已经转了几圈的张昭跑了过来:“老伯,咱们什么时候出海?”老咸鱼见到他高兴的样子,心中也跟着放松了一些:“小东家,出海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海上行船至少几十天。这条船又从没出过海,要是不备全东西,咱们就得喝尿水,吃生鱼了。”
看着张昭的样子,老咸鱼也知道他不懂这些:“小东家耐心等上一天,这些东西我老咸鱼都给你准备好,只要天公作美,后天一大早,咱们就能出海了。”他顿了一顿:“小东家,我看这船实在不小,还得让海胡子多找上几十个人,不然怕是人手不够啊。”
张昭听到后天可以出海欢喜点头:“那就劳烦老人家您费心了,这些事我可是一点儿不懂。”梁老四笑道:“小东家放心吧,船上这些个事情,老咸鱼要是认了第二,咱们这里没有谁敢说第一。虽然他好喝上几杯还挑东家,可是活计从没出过差。”
老咸鱼听了一声苦笑:“老四,那可不是我想挑的,有些东家不懂海上风浪之事硬要出船,我这条老命虽然贱些,也不能为了多要那百十两银子就白丢了。”
梁老四转头对张昭说:“小东家,老咸鱼这话说的不错,若是风浪将起千万不可出海,咱们这些人有句话叫小心驶得万年船。海里可不比这平地上,轻的丢货赔钱,再厉害些就是人船俱失。”
张昭听他说的郑重知道两人都是一片好心,重重点头道:“大叔放心,我全听他老人家的。”老咸鱼心中感动:“小东家别总是老人家老人家的叫,我听不习惯,我姓于名贤他们都叫我老咸鱼,您也这样叫我吧。”
“这样吧,我叫您于伯,您也别叫我小东家,就叫我张昭吧。”老咸鱼听了连连摇头:“那怎么行,您是东家,咱们不能乱了礼数。”
张昭哈哈一笑:“就听我的吧,于伯,您看这条船到底怎么样。”老咸鱼沉吟一下:“外面看着还真不错,桅杆舵盘都没问题,咱们再下去看看桨舱和货舱什么样。”
三人打开主桅后面船楼的门下了台阶,老咸鱼走了几步便觉得这条船的内部和一般三桅船大不一样,打开货舱与甲板间的隔板后更是惊呼出声。
“这实在是太大了,我看多装几倍的货也不止。”老咸鱼和梁老四都觉得不可思议,显然这条船货舱的容量明显超过他们的预计。
张昭见两人神色怪异连忙问道:“多装些货物不好吗?”老咸鱼摇了摇头:“不是不好,但是一次装这么多货,来回风险就更大,连人也要多雇一些,别的船还好说,这条船雇人不太容易。”
梁老四呵呵笑道:“小东家放宽心,老咸鱼在这里混了几十年名声不错,就算再难也没问题。装货多更是好事,平平稳稳走上一回就顶别人运三四次,赚的钱自然也多几倍。”
张昭听了微微一楞:“赚钱?怎么赚钱?”老咸鱼和梁老四面带惊讶同时转过头来:“小东家,你买了这条船,难道不是为了要做长久生意吗?”
“我这次就是出来历练一番,顺便到玄水城买十几张玄玉床给师父他们。”张昭看到两人脸色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可我一看到这条船就特别喜欢,所以就买了下来。”
他见老咸鱼和梁老四都是深深叹息心中一动:“没关系啊,运完了这次货,我请于伯您帮我照顾这条船,到时候有什么赚钱的生意你们教我。”
“刚才我雇人时就觉得于伯您是个好人,虽然我不懂这海上的事儿,不过船都买完了,要是能赚点钱当然更好,于伯您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让我赔了钱吧。”
他的话一说完,老咸鱼张大了嘴半晌才结结巴巴的问:“小东家,您刚才的话可当真?不是随意说个玩笑戏弄我吧?”张昭笑了笑:“自然当真,咱们出海回来后就让您照看这条船,有生意能赚些最好,就算赔了钱也没关系。”
老咸鱼右手举拳向天,左手抚在胸口:“海王爷在上,于贤在此立誓,要是对小东家的船稍有怠慢,就让我死于海上风浪之中。”张昭连忙上前阻止:“于伯,您不用这样我也信得过您。”
老咸鱼保持这个姿式看着张昭:“小东家,我跟海王爷发过了誓,梁老四也做个见证,咱们出海的人都盼着有条能长驻的船容身,每次回来换条船都像和亲人分别一样难过。港里的船我都上去过,只有小东家你许给了我这个机会。”
“小东家既然信得过我,就算我于贤不喝酒,也得想法子把这钱给您赚出来。”梁老四忍不住感叹:“让老咸鱼说出不喝酒的话,小东家可算是这几十年头一个。”
张昭没想到他们如此在意这种事:“好,那从今以后就请于伯您为这条船多费心了。”老咸鱼意风气发如同年轻了十几岁,躬身抱拳:“东家,于贤给您见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