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昭快手快脚将各处打扫一下便退出去,陪着诸老在外面轻声交谈,可等了小半个时辰还不见盛金出来,冷平原按捺不住正要大叫时,盛金终于拄着拐杖从里面缓步走出。
“怎么样,到底是不是你说的魂兵?”盛金看到他们的样子面带深沉:“这个……嗯,墙上图文过于繁杂,年头太久还有些模糊,所以……”
“嗨,就直说自己没看明白不就得了,你肚子里能装几碗水大伙儿心里有数,还能笑话你不成。”盛金对冷平原的讽刺毫不在意:“我就是个铸匠,又不通道法,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张昭,你再想想,当时那棍子上是不是还沾了什么东西?于师叔画的那些符纹我看不懂,可是好几处地方都写了要融合大量精血……”
脑中回想起当时情景,张昭终于关注到一个以前并未留意过的地方。就是紧抱着他后腰先被一刀穿腹,又被铁链勒得粉身碎骨那位千锋宗长老。
他身上喷涌出的粘稠血水贴着张昭背部流淌,绝大部分并没有洒落地面,而是以一种极为怪异的方式涌向张昭右臂,再被破仙吸得干干净净。
与动手前相比,吸饱了血的破仙黝黑棍身上似乎附着一层红色光晕,只是当时战况实在太过激烈,如果不是盛金提起精血之事,张昭根本没注意到有何异样。
听完张昭的描述,盛金立刻洋洋得意:“那就错不了,一定是先吸足精血,再加上你先放进去的仙晶,碰巧激发了这件魂兵。”
他随即收起脸上笑容对着屋内肃穆行礼:“于师叔,难怪您说此物一成便可破尽天下仙兵。盛金近在咫尺未能与您多多亲近,实是平生憾事。”
诸老与张昭同样正襟行礼,刘枫也觉心中感慨:“张昭啊,咱们一定要选个日子去长息林拜祭一下。要不是于师叔这件遗物相助,你我师徒险些阴阳两隔。”
知道了破仙中隐藏的奥秘,但这件魂兵实际用起来却太不容易。一颗极品仙晶对张昭来说不算什么,无奈到了化生境界的修者流血过多也同样会死,因此根本无法以自身精血激发。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外面传回的消息让人越发震惊。天外青天设在玄木域边境的十余座城池均已沦陷,城中修者兵士加上几十万百姓无一生还。
在各门派的预想中,这个时候就要集结五玄修者全力抗击兽潮,天外青天却一反常态,居然沉寂下去对此事不再理会。
灵逍大殿内,玄木域西北两个盟派的长老们面容愁苦:“长清掌门,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诡异。以往咱们经历过的兽潮都是绕城而走,现在却是逐一强行攻破。”
凤尾堂的于毅与云杨岭的肖连旭在争夺晶脉一战起了关键作用,万花阁突袭灵逍一役时,两人亦是全力助战身负重伤才恢复了不久,长清子对他们自然格外礼遇。
“两位不必担心,以往兽潮进入玄木域最多不过数十里,诸位所在离边境几有千里之遥,现在担心尚且为时过早。”
“天外十五城虽已陷落,但是我以为那些人总不会引颈就戮,兽潮损失必然也不小。再说咱们玄木域西北大多是树林稻田,没了吃食那些畜生早晚自行散去。”
肖连旭环眼圆瞪声如洪钟:“长清掌门,并非我等危言耸听,到现在为止所有消息都是那些看到兽潮立刻逃走的人带回。无论哪座城池,只要接战后就没有一人可以活着出现。”
凤眉低垂的于毅轻声叹息:“我们早接到了长清掌门的传讯,打算过几日就将家小送到灵逍来,可是咱们这两家都在那边住了几百年,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围的人……唉。”
长清子点了点头:“诸位心情我当然理解,咱们几派是生死之盟不必客套,两位现在到底有何想法,说出来咱们商量一下。”
肖连旭浓眉一挑:“好,那我就先说了,从前几日传来的消息看,兽潮已经深入玄木域三百余里。与其坐在家里等着这帮畜生上门,还不如咱们合力出击将它们拦在百里之外。”
长清子站起身来,伸出手指在身后一张羊皮拼就的地图上划了一条线:“兽潮现在这里,依各位的意思,咱们派出的人应该在哪里截击才好?”
于毅和肖连旭走近细看:“槐荫岭上不过几千人,咱们去了也守不住几天,梧桐城太小,人也早就跑得差不多了,咱们得到的大半消息就是从那边传回来的。”
“平地上面对兽潮就是白白送死,在你们两派之前,还有哪座城池可以坚守?”随着长清子的手指,三人目光从地图上缓缓扫过,最后停留在一处。
“就是青木城吧,此城周围树林不少,形势紧急还可以纵火抵挡。城高墙厚占地辽阁,在咱们西北也是数一数二。”
“事求稳妥,两位先回去将门中老小送至灵逍,我也派人通知青木城两位城主,再到各处召集些人手。如果兽潮还是前进不退,咱们就在青木城前与它们决一死战。”
在张昭看来,兽潮只是个不久就会散去的传闻,而这个传闻带来的最大好处,就是让他重新回味到了在小镇上生活的那些岁月。
每天他都会遇到许多面孔已经有些陌生的街坊,加上郭统领在内的兵士百姓,灵逍上俨然多出了一块如同普通村镇的所在。每次看到那边升起袅袅炊烟,张昭胸中都有一种莫名的暖意。
一片片新种下的稻谷已经钻出嫩芽,小镇那些猎户在远处树林中捕到的牛鹿黄羊并没有急着宰杀,而是圈起来打算好好喂养,这情景更是让人感受到一片盎然生机。
张昭身上伤势已经痊愈,这天早早醒来,突然想起早应该去捕些鱼让老屠户尝尝鲜。他还没等走到湖边却看见空中火光闪亮,两个人影遥遥相对似是正要交手。
一身红袍的顾千重凌空虚踏,不见挥手作势,却有一道道火红剑光疾斩而去,远远看去他身前就似下起了一场滂沱火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