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羽董波两人心痛挚友过世对江如涛恨之入骨,这几天连一滴水也没让人送进房中,这些仆从无计可施,只好请了江家两兄弟的老娘前来说情。
江如海好言劝回娘亲也觉此事难以处置,见他目光望来墨风等人都转头避开,江佑福江佑禄也垂首不语。他连忙拉住张昭问道:“大哥,你说这事儿我该怎么办?”
张昭幽幽叹气:“虽然伯父之死和江家困局他难辞其咎,但那都是身边奸人暗中作祟所致。你们兄弟一场,就给他一次机会吧。”说罢他拍拍江如海肩头:“将心比心,如果换做你我也未必防备得住。”
次日清晨,张昭和江如海一起送水灵儿和墨风几人出城,回头望着后面张昭远去的身影,水灵儿难掩落寞之情:“墨爷爷,你和三位爷爷为什么不说留下来陪他?难道就不怕他有危险吗?”
墨风满脸惬意歪头倚在车厢内柔软靠垫之上:“危险?小灵儿,这些日子咱们几个老的都在想一件事,如果换成我们要杀那小子,应该怎样才能做到。”
见水灵儿满脸疑惑,墨风坐直身子和三位白袍老者相视一笑:“但是想了许久,我们都没有想出一个将他轻易杀掉的办法。”
看出水灵儿已经明白他们想法,墨风闭了双眼向后靠去:“无论是他还是那个炎魔,只要有护甲在身就不是寻常化生修者对付得了。若是加上那头大家伙,谁有危险还真说不准……”
自巨岩城开战前与张昭见面谈过一次,公冶炀的心一直悬而未落,他既惊异于一名年轻人能有这样的沉稳心计,又害怕再次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知道张昭的猜测没错,如果伤到墨家和玄水宫的人,这个黑锅一定由自己来背,恐怕这也是何先生许下重金让他们来帮忙的一个重要原因。
任奉昆和廖山都是闻名五玄的狠角色,正面冲突起来即使江家获胜也会付出惨重代价。公冶炀听从了张昭的安排,按照他们的计划让两名族人舍身赴死,终于换来最后的成功刺杀。
这并不是几十年来公冶炀第一次与别人合作,在此之前他曾为许多世家做过类似的事情,结果都不尽如人意,顶多是换来一些钱财,过桥抽板的也不在少数。
可公冶炀没有别的选择,正如何先生和吕家兄弟所言,他年事已高,身旁追随的族人也越来越少,虽然有了蔡志旭的加入,他依然看不到什么光明前景。
经历过几十年的磨难,少年时的满腔热血已经渐渐变成一种无奈坚持,有时候就连他也不知道明天要做什么,只能带着一群与他同样疲惫的族人四处奔走。
此刻公冶炀却仿佛从坐在对面的张昭身上看到自己年轻时朝气蓬勃的样子,他心里莫名其妙轻松起来,感觉这次也许时来运转真的押对了一回。
“前辈,不知你们对焚身族的将来有没有什么打算。”正在胡思乱想的公冶炀清醒过来缓缓摇头:“本想用这次赚到的仙元招拢人手和赤日城拼一拼,可惜胜算实在渺茫。”
张昭平静说道:“还请二位如实告之,焚身族是否真如大家所说人心涣散,如果与赤日城正面相抗,会有多少族人响应?”
蔡志旭垂首沉默不语,公冶炀万分艰难张了几次嘴都没发出声音,良久后才哑着嗓子叹了口气:“千真万确,其实焚身城的情况要比传言中更糟糕。”
“老朽像你这般大时,与十几个世家的后人为图复兴结盟起事,结果被赤日城杀得七零八落。现在除了志旭,连泰丹都忘了家人被杀之仇一心享乐。”
“有点实力的世家都心甘情愿为赤日城所用,或举家迁至赤日外城,或在焚身城中作威作福压榨同族,老朽也想除掉那些族中败类,怎奈他们如过江之鲫杀之不尽,搞得老朽还要东躲西藏才能苟活至今,唉……”
见公冶炀说不下去,张昭走近为他斟了杯茶:“前辈莫急,依您看来,那些族人为何甘心为奴受辱,宁可背井离乡也生不出反抗之心?”
“百年前赤日城张榜悬赏许以厚利,只要指认出哪个存有异心,便可到赤日外城定居脱去奴籍,如果与我们有半点牵连却要全家灭门。久而久之,搞得焚身城内人人自危彼此毫无信任可言,连邻里间说句话都要相互提防。”
“这些年见到族人受辱落难,我等出手相助却反被出卖之事数不胜数,不要说别人,就连老朽都是彻夜难眠,恨不得就此跟他们脱离了干系……”
“当年那些兄弟死的死叛的叛,如今只有老朽一个还在苦苦支撑,可是到底要怎样才能让族人振作起来……实在苦无良策。”
张昭在厅内缓缓踱步:“贪财畏死乃人之常情,再加上多年离心离德,想让他们舍生忘死的确难上加难。不过晚辈以为,要对赤日城或欺压焚身族的宗门做出反抗,不必一定搭上性命。”
“焚身族人数众多,虽然地位不高,在整个玄火域却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只是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还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以这两日情形来看,只要他们一起去做什么事情,四方城看似平常的一切都会发生很大变化。不如咱们就从此处下手,让他们逐渐明白这个道理。”
公冶炀和蔡志旭听明白张昭所指眼中闪起了火花,随即又转成愁苦:“如今诸事尘埃落定,到哪里再去寻那样的机会?”
张昭抬手指指门口方向呵呵一笑:“难道二位忘了,外面还有几千张嘴,只要咱们放出消息,还怕没人知道吗?”
接下来几日,张昭的行踪成了四方城中所有人最关心的事情。借着两场比拼获胜的盛大声势,无论他去哪里都有无数修者浩浩荡荡跟随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