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很老了，普通女人已经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有在想到南歌的时候，才会真的觉得生活是值得过的。
南歌自然能察觉到沈域的感情变化，她没打算阻止。几十年的光阴弹指就过了，小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个母亲，但是沈域长大后，他们相处模式早就变了。
南歌已经不记得，从什么时候他们甚至开始不再以母子的态度相处，只是表面上还维持着那点老套的礼仪。
他们活了六七十年，已经忘了小时候的事了。
这些年来，他们一起谋攻天下，进行头脑风暴，是痛快的，更是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再比自己更了解对方。
他们的暧昧一如既往，一直持续了数年，没有人打破，似乎双方都在等待对方的一句话。
感情的升温，是在一次战场上。
那是一场大的战役，沈域带领的人马全军覆没。而沈域本人不知所踪。
南歌绣花的针头插进了自己的手指，她突然觉得心慌意乱。后来就有人来冰雹说沈域在战场上失踪了。
而那些早就看沈域不顺眼的人，蠢蠢欲动。
南歌不相信这一点，她骑着马一路狂奔战场，赶了三天三夜的路，在一个大雪的黎明，她穿着一件火红色的单薄长衣，在战场上下马。
她看着满地的尸体，愣了很久。然后开始迷茫的穿梭。
她认得沈域的身形，认得他的战袍，那是她亲手做的。所以她在战场上狂奔，四处寻找。
她从平原上一路找到了山里，找到了那条冻结的河面上。河面上的尸体已经很少了，而前面是另一座大山。
此时已经天已经快黑了，她已经找了一整天。
她没有了力气，她站在冰面上，白冰衬着红衣和披散的长发，装点得她好像是迷路的仙女。
收拾尸体的人劝她离开，但是被护卫南歌的人一一挡退。她如众星拱月一般站在那里，似乎想要一直等下去。
终于，沈域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到来，他从对面的山里骑着一匹快马冲了出来。
他受了很严重的伤，被山里的人救了。只要手脚稍微能活动了，他就决定离开。因为他知道有人一定很担心他。
他从未想过他一离开大山就会看到她。这个自己在受伤时、在死亡边缘时唯一会想念的人。
他勒住马，在南歌面前停下。然后冷静的从马上跳下，走到南歌身前，看着她。
南歌的眼里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眼眶在一瞬间通红。她慢慢伸出手，抚上沈域的脸，沈域忍不住一把将南歌抱进怀里。
感受着彼此的体温，他们才终于孤家寡人的痛苦。如果他们任何一个人死了，那么另一个，都活不久。
日久必定生情，更何况还是百年时间。
现在的他们，已然不再是男女之情那么简单，甚至已经超越了亲情，超越了，超越了知己情怀，超越了人世间所有的感情。
他们无条件的相信的彼此，无条件的愿意生死相随。
吃完饭，听完故事，不知为何，萧然总觉得这个故事充满了无尽的苍凉。在这个故事里，谁都是输家，赢得只有命运。南歌和沈域不过只是两颗在世间长河里漂浮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