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长沙王被绑到了柱子上,周围紧挨着升起了一圈火堆。就是从这一刻起,长沙王才滔滔不绝讲他辅佐皇上的抱负,诉皇族不堪的磨难,宣祖宗盛大的功德。就这样他一直讲,不管他的口舌正越来越干。他加快吞咽口水,但阻挡不了声音变得嘶哑。大火越烧越旺,他发出抵抗折磨的嚎叫,嚎叫又变成了惨叫,是那种被苦痛摁踩着,在持续窒息性的重压蹂躏中所能发出的唯一本能声音。广阔的校场鸦雀无声,只有这声音在天空中来回激荡,逼着所有人感受着火烤的滋味。
前后近一个时辰,那令人震惊恐惧被折磨、进而麻木的声音归于沉寂,大家终于得到了解脱,带着石头枷锁的沉重解脱也是解脱。大火仍在燃烧,但火光不足以填补声音退去留下的空隙,我们终于可以听些、想写其它的事情了。还好我们能回到军营,宽心多了。”
“那……宿卫军怎么看?”
“我自己还过不来劲儿,哪儿会考虑他们?”
韩雄叹了口气,转身回去要去做自己的事。没走出几步,回头对杂役道:“以后还是少出去的好。”
“为什么?”
“这——外面有些乱!”
“乱?那是对别人而言。我们?哼,他们巴结还怕来不及呢!”
“那……出去了可不要杀人!”
“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们是救人的!”
韩杂役想了一会儿,喃喃说道:“那他们要反抗呢?”
“只要不逼他们,他们就很感恩戴德了,何来的反抗呢?”
“那我们打这么久、受这么多苦干吗的?我还指望着大干一场,买个大房子讨媳妇呢!”
“可若是真是那样的钱,你用的心安……”
“别说了!你不要打扰我的计划。我还想光宗耀祖呢,让邻里们也高看我父母一眼!”
韩雄欲张口,韩杂役立马指着他道:“不许再说了!”
过了几日,市面上平静下来。军营里传说成都王领着大军不日就到,恰好洛阳城发生了一件谋反的事。一名大臣带着族人冲闹东海王的府邸,张方听说后就派兵来抓,审出许多同党,于是关中兵大肆查抄,掀得京师天翻地覆。
接连几日,韩杂役都是乐颠颠回来,见了韩雄也不跟他说话。听说,成都王的军队已经进城,张方明日出发的军令也下来了。韩雄不知道柳瓷怎么样了,自己无法出去,托付韩杂役去寻过,他却不甚用心,开始说寻不到,后来又说是没有人,只顾得和伙伴们游乐。这要走了,韩雄更觉焦心。
还是要走了。关中军推着大车小车,闹哄哄出了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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