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拱辰一看事已至此,只好无奈地说道:“但说无妨,但说无妨!还请岳公子畅所欲言,不要有所顾忌!”
岳明嗯了一声,一看这三个人全都聚精会神,急忙道:“我只是说个大概,至于行还是不行,决定权照样在你们三位,就是三位大人真的采纳了我的想法,到时候你们还得看着润润色什么的!——依我看,奏章不妨这样写:此次能将西夏的奸细一举歼灭,全在以王大人为核心的正确领导、石将军的身先士卒,还有任大人不遗余力的全程督办,至于其他的细节,在下看来还是不提为好。王大人是这江宁的知事、任大人奉命坐镇江南,事情说的大了,触目惊心,二位难免都有失察的嫌疑啊!”
两人听了不由得暗自叫好,如此一来大家一团和气,彼此心知肚明,既遮羞又有了功劳,总要比刚才那样都想着揭对方的老底,一心想着独贪军功的风险要小得多。王拱辰想,既然奏章上把任守忠被俘的事遮了下来,那我也就不会担心这个阉活到京城后去说我畏敌怯战、只顾自己保命的丑事了。
这中间的利害关系本不复杂,关键在于王拱臣担心任守忠到京城去进谗言,所以总想着在这奏章上扳回一局。岳明一看这个提议大家都能勉强接受,忽然想到昨夜在黑衣人身上发现的那些应奉司封条之事,就若无其事地笑道:“二位大人请想,我们金陵地处我大宋的腹地,敌人绕过我们边塞的封锁能长驱直入,这并不让人感到奇怪。可他们居然敢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大肆收购敌军稀缺的军用物资,这可就有点儿不可思议了。
这金陵距我大宋西北边境千里迢迢,铁、铜和火药又都是朝廷严禁私自运输的东西,就算是朝廷要向边关运送这些物资,也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即使他们没有被我们发现,他们又打算如何将这些禁物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回去?”
这两个人听得头上直冒冷汗,尤其是任守忠,岳明每说一个字都可谓在他的心头扎上一刀,岳明这一席话下来,王拱辰也暗自庆幸,幸好把这个读书人给找来了,如若不然,朝廷就此事一旦追问下来,那这件事情可真就闹大了!
任守忠没等王拱辰反应过来,就哈哈一笑道:“岳公子所言极是,如果当时能留几个活口那就好了,可是那些奸细全被我们歼灭了,这有些事也就无从查起了!王大人,我看就以岳公子所言据实上奏吧!不过这奏章上也得把岳公子的功劳写明,虽说岳公子并不计较什么朝廷的赏赐,可是咱们也得让朝廷知道岳公子的这番为国为民的忠心啊!”
谁说老子不在乎朝廷的赏赐了?岳明心里骂道,不过这任守忠也算是够意思,一看王拱臣点头答应,就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三个人。
此言一出,站在一旁的石德奎情绪激动,岳明几次三番地帮他说话,如今一听任守忠提议也要在奏章上给这位岳公子请功,急忙随声附和道:“正是,正是。岳公子一片为国之心,让本将也甚为感动,——应该写上,应该写上!”
王拱辰的脸色变得变得十分难看,默默不语地又重新拿过一份空白的奏章,按照刚才大家商定的大意就开始下笔了,没想到几次落笔都有些哆哆嗦嗦,显得甚是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