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容恪一早料到今日,这几年没让人闲着。
“在哪?”
冉烟浓有几分好奇,容恪信手往她的床下一指,“这儿,浓浓竟粗心大意,一点没发觉。”他噙着笑,薄唇印在了她的耳后。
冉烟浓全身一个战栗,悄然红透了。
在与詹冲的人马周旋时,冉烟浓与明蓁,带着啾啾和绵绵先避入了地道。
外头有接应的人手,直至容恪与冉秦也退出来之后,数十名黑甲近卫,用大石头将地道出口封死了,挖得不深,也不宽阔,一次只能并行两个成年人,即便月满兵要追出来,也需要些时辰。
但皇城外并不意味着已然安全,此处荒郊野岭,连出处都辨认不出一个,但幸得林间传来骏马铁蹄之声,听得啾啾张大了嘴巴,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骏马,月满街道狭窄,人又熙攘,不让骑马过市,啾啾这还是第一回,看到林间薄雾里,数十匹马,拉着一架马车赶来。
连冉秦也不由不惊叹,“原来你已经准备得这么好了,也不用老夫来游说,这一趟就是回魏都的是吧?”
容恪笑着摇头,“我有欺君之罪,戴罪之身,何敢言回京?”
“但如今这关头……”冉秦知道,麻烦地一挥袖,道,“你那欺君,先前欺的是先帝,如今的皇帝么,他原谅不原谅你那又是一说,想个理由搪塞过去也不是不行,我不信你是个死脑筋的人。”
当然不是。
但被岳父大人赏识,还真是教人受宠若惊。
冉烟浓惊讶地望着牵马而来的一对伉俪,“江将军和曲将军……不是几年前回江南去了么?”
又回来了。
身后数十匹马,鬃毛猎猎,马蹄之声在山林之间回荡。
江秋白与曲红绡下马来,两人本并辔而行,依旧是并肩联袂而来,恭敬地朝容恪半跪下来,“久违了,见过侯爷。”
冉秦在一旁抚了抚长须,一把将看得目不转睛的小啾啾抱了起来。
啾啾小声在外公耳边说了一句话,冉秦笑问:“你行么?”
啾啾点头,“外公你疼不疼我啊?”小手将他的衣襟一抓,抓了又放
被将了一军的冉大将军脸色一木,看了眼冉烟浓。谁说他不像女儿的?这撒娇劲儿跟冉烟浓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不行,这种关头容不得胡闹,你外公我也要暂时听你爹安排。”
这倒是个宝器,一祭出容恪,啾啾立即乖觉噤声了。
冉秦哈哈一笑,还是治得了这小兔崽子的。
啾啾爬上了马车,跟几个女眷待在一处,作为马车里唯一的男子汉,啾啾耷拉着脸不肯说话,脑袋一个劲儿往外偷瞄。
一旁传来一个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他的父亲大人,一袭雪白衣衫,雍容地从马车旁掠过去了,连马儿啾啾都是第一次看到,更遑论骑马的容恪,他捏着缰绳,这般秋水出姿的身影,看着便有一股平日里没有的清贵冷冽,啾啾眼睛不眨,骑马的爹比他想象的要俊得多啊。
好羡慕。啾啾捧住了两只拳头架在脖颈处,歪着小脑袋一眨不眨地看着,江秋白笑着走过来,手掌抵住了他的脑袋。
半年前,江秋白才有了一个儿子,正在学怎么同小家伙打交道。也不知她的媳妇儿是怎么想开了,或是被江南一波一波柔情水泡得骨头酥了,这几年更是温柔,也再不给他脸色看,得知怀孕的那时,江秋白都怕她一个冷脸便来与他商量“打掉吧”,结果曲红绡只是摸到了肚子,轻飘飘地告诉他,“我想生下来。”
都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江秋白简直就像是走近了人间天堂,差点没乐晕。
本来曲红绡就曾松了口说“顺其自然”,但也许是在战场耗了太多年青春,受过无数次伤,曲红绡的身体底子还不如平常女子,一直顺其自然,一年多了也没怀上,江秋白还以为她只是说句好话让自己高兴高兴,做不得真的。
一想到这几年的太平清闲,江秋白觉得这辈子都值了,驰骋沙场、出生入死,都不枉了来人世这一遭。
所以他与曲红绡商量,还是回到世子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