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鹏飞暗沉的眸子里猛然划出一抹流光,脊背也僵了僵,哑声询问,“你确定?”
夏缠清眸颤了颤,一抹坚定油然而生。“确定!”
展鹏飞微微点头,“我出去通知淩婉苏暂停一切工作安排,订机票,我们尽快回国。”
夏缠点头,“好。”
展鹏飞出了画室,交代好淩婉苏之后,拨通了一个电话,那边很快就传来女人轻柔而激动的声音,“展哥哥?”对于这个时间段接到他的电话,她是意外的,是惊喜的。
“我下午的机票。飞中国。”他淡淡的道,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情绪起伏。
那边的女人一楞,随即慌乱了,“什么?你要回中国?你要跟我分开吗?那我呢?我怎么办?”
展鹏飞眉头微微的蹙了蹙,沉声道,“我会帮你订下一班航班。你也一起回中国。”
那边的女人又是一愣,随即有些自嘲的笑道,“我也一起回去?所谓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对吗?”
展鹏飞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压低声音道,“有些话我一开始就说的很清楚,你的身份你懂的。什么时候轮到你用这种口气质问我了?”
女人感觉到一抹寒气从话筒蔓延了出来,头顶一冷,随即心底一冷,卑微的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説。”
展鹏飞语气很是不耐烦,“好了,就这样。我稍后会把航班信息发到你手机上,你乖乖的听话。千万不要给我惹事。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好。”女人卑微的应着。
挂了电话,展鹏飞去停车场取车。纷纷扬扬的大雪落在他的肩头,毛呢风衣上面落了一层。寸发上面也落了一层,甚至连睫毛也被雪花晕染的湿掉了。天气很冷,他的眸光更冷。额际更是彰显了一抹烦躁,侧身坐进车里。却有了想要抽烟的冲动,摸出香烟点燃了一根,重重的吸了一口,烟雾缭绕间。将他那张温润如玉的俊脸忖的有些暗沉。思绪一下子有些慌乱,甚至迷茫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很希望夏缠回国。他了解夏缠的性格,她之前那样固执勇敢的去爱了,又怎能用逃避的方式将那人抹去?即使明知道他们有血缘关系,可她还是忘不掉他。这四年,她表面上笑容灿烂,可事实上她眸底的那份笑容只是因为故意笑而笑,而不是因为开心而笑。她的笑容从未真正的明媚过她的内心,她在逃避。逃避了四年,一直在逃避。
他希望她回国,是想要她勇敢的去面对。一直的逃避只会让伤痛越积越深,所以他想要她回国去面对一切。面对了。才有可能释怀。释怀了,他才有可能!
以前他也是真心的想要放手去祝福她过,可是阴差阳错的她又回到了他身边。朝夕相处的这四年,他渐渐的就没了以前的豁达。这几年,他的事业一日千里,扶摇直上。坐拥了成功者之名,他再也不是那个可怜的孤儿了。在曼彻斯顿他几乎成了神话人物,而夏缠是他唯一无法掌控的。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很不喜欢。他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夏缠幸福了,所以不会再放手了。
可她真的决定回去了,就要回去面对那一切了,他心底反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慌,更想是不舍。就好像她回国后,就离自己很远很远了一样。
良久,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笃定而阴冷的弧度,扔掉烟蒂,开车去公司安排行程。
中国,锦城。
民政局门口,车还没停稳。南宫雪儿就有些迫不及待的推开车门,优雅的高跟鞋轻轻垂到地面,那双清丽的眸子环视周遭,连忙询问道,“景遇呢?他人在哪里?”
司机还没来得及回答,一直等在门口的丁影就走了过来,礼貌道,“南宫小姐早上好,阮先生在休息室等你。让我来带你过去。”
南宫雪儿一路上的踏实瞬间消失殆尽,精致的脸颊浮现优雅的笑容,“好,那就麻烦了。”她亲和而礼貌,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闺秀的气质。
丁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南宫雪儿连忙跟上。
休息室里面,阮景遇果然是端坐着。长腿优雅的交叠着,指尖夹着一根香烟,那清冷俊逸的五官在晨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仿佛是一幅色彩斑斓的画作,而他便是画卷中那个栩栩如生的美男。他是侧对着她的,所以她看不见他的面部表情。只一幅侧脸就将她的眸光牢牢锁住,瞳仁里凝固了一圈一圈的明亮光芒。这样的早晨,看着这样魅惑的他,期待着两人领证的瞬间,心情自然也是美美的。
南宫雪儿忍不住叫了一句,“景遇。”
她的嗓音有多么柔和欣喜,丁影听的很是清楚。她下意识的蹙眉,时隔了四年。她听到南宫雪儿这样含情脉脉的叫唤,还是能够下意识的想到曾经那个明媚勇敢的夏缠。她的嘴角总是沐浴着炫灿的笑容,然后真实不做作的叫一句,‘阮景遇,我等你等的都着急了。’
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听后者那个真实的声音。总觉得南宫雪儿的柔情里面有太多太多的不真实……
阮景遇还是侧脸看着窗外,那明媚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墨色的深眸微微的眯起,眸底的情绪晦涩不明。指尖的香烟快要燃尽了,他还是静静的看着窗外。
南宫雪儿的眸底染过一丝焦灼,在没有办完手续之前,她的心都是悬在半空中的。她这辈子最爱的这个男人,她其实心底清楚她是无法驾驭的。所以,她真的好怕他会变卦。
丁影又上前,提醒道,“阮先生,南宫小姐来了。”
阮景遇的大手将快要燃尽的香烟扔到烟灰缸里,起身,优雅的整理了一下西装。未曾抬眸,只是冷冷的道了一句,“拍照!”
南宫雪儿马上就欣喜的点头,“好。”
两人走出休息间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接待,“阮先生,都准备好了吗?可以拍照了吗?”
阮景遇淡淡的扫了那人一眼,点头应允。
随后,两人被带到拍照区去拍结婚证上面的一寸照。
在拍照的时候,不管是单人的还是双人的,阮景遇始终面无表情。而南宫雪儿笑的很灿烂,嘴角沐浴着幸福的弧度。
看的一旁的丁影有些毛骨悚然,对,她的确是心底一阵阵的毛骨悚然。作为旁观者,她看得清楚。阮先生对待这场婚礼,就像是对待工作一样公式化。从头到尾别说是笑脸了,就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南宫雪儿。可南宫雪儿居然能笑的如此开心?单方面的执念真的这么可怕?婚姻最重要的是要幸福,而不是单方面的得到啊!这么简单的道理,南宫雪儿怎么就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