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彦章站在河岸,对岸传来阵阵不祥的枪炮声,显然梁军夜袭夺取渡口的企图已经失败了。[。]他回头看了看正在江岸边随着江水起伏的近百木筏,沉声道:“准备强渡!”
天色已经大亮,江面上数十条梁军木筏载沉载浮,正向渡口处行来。他没有在渡口部署守兵,原因很简单,渡口一片开阔,没有任何屏障,一旦梁军冲上岸来,便会陷入白刃战,无法发挥吴军的火器优势。吴璋将手中的主要兵力都部署在了以废庙为中心的防御阵地上,包括所仅有的四门短炮,剩下的一门长炮部署在山顶在寨子中,从那里长炮就足以轰击渡口了。吴兵拆除了部分废弃房屋,用这些材料堵塞了那些废弃房屋之间的空隙,形成了一道壁垒,房屋的窗户就成为了天然的射孔,而火炮则部署在房顶等地势较高的位置,火药桶都已经打开,弹丸和药包也已经装入炮膛,一切就绪,就等待着战斗的打响。
吴璋略微估算了一下距离,确认梁兵的木筏已经进入了火炮的射程,对身后的牙兵做了一个开火的手势。随着指挥旗的摇动,火光依次从炮口喷射出来,浓厚的白烟笼罩了吴军的阵地。
随着一声尖啸,一发铅弹划过木筏的上空,狠狠的砸入江面,溅起了三丈多高的水柱,铅弹落水带起的冲击力让临近的一只木筏剧烈的摇晃{}{}小说 起来,上面的梁兵们惊惶的喊叫起来,拼命的抓住一切可以木筏上抓住的东西,以至于自己被散落的江水淋得浑身透湿都没有察觉道。
“吴狗这炮也就听个响,吓吓人而已,打不中的。大伙儿在加把劲,快些划上岸,把他们全部剁成肉泥!”最前面那只木筏上,梁军校尉大声的喊叫着,激励着手下的士气。在军官的鼓动下,木筏上的梁兵们加快了划桨的频率,木筏前进的速度明显加快了。突然,空气中传来一阵尖锐的声响,就好像被什么高速运动的物体撕裂了一般,那名方才还在大声叫喊的梁军校尉所在的木筏突然变成了漫天的碎片,它被一发从长炮发射的八斤重的铅弹直接击中,挡在铅弹前进道路上的一切无论是木材还是人体都被撕碎,漫天飞溅,这一情景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发生了十余秒钟后,惊呼和惨叫声才从四周的梁军丛中爆发出来。
这发铅弹的命中就好像一个信号,第二次齐射中又有一条木筏被击中,这些临时制成的木筏在火炮面前显得十分脆弱,哪怕只是被铅弹擦过,也会散列开来,上面的梁兵都有披甲准备登岸后便临阵厮杀,这些本来用来保护士卒的盔甲在水中却变成了可怕的索命无常,那些落水的梁兵就算没有被铅弹以及四溅的碎片所伤,沉重的盔甲也会把他们拖入水底溺水,只有极少数幸运儿才在沉入水面前被同伴捞起,幸免于难。尽管如此,那些没有被炮弹击中的梁军依然奋力划着桨,向不远的渡口冲去,水面上毫无屏障,他们掉头逃跑的话,划桨划的再快也快不过吴军的炮弹,就算逃回去也逃不过严酷的军法,还不如拼死冲上岸,好歹也能脚踏实地,死也死的踏实。
在梁兵疯狂的努力下,木筏和岸边的距离在飞快的缩短,待到还有六七丈距离的时候,不少梁兵便跳下木筏,在鼓声中稍一整理队形,便向那大庙冲去,这些选锋无一不是梁军中的精锐,此时一脚踏实地,士气便凭空涨了三分。虽然不过七八百人,但队形整齐,长枪如林,如墙而进,竟好似千军马一般。
看到梁兵登岸了,矮墙后的吴军火绳枪手们赶紧向其开火,但梁兵行列中虽然不断有人中弹倒下,但依然保持着队形前进,当距离缩短到只有四十步左右时,梁军也开始还击,箭矢和铅弹如雨点般落下,甚至还有点着的引火物被投掷过来,吴军搭建壁垒的材料很多本来就是从废街中拆下来的,很多都是干透了的易燃物,此时着了火,顿时便着了起来,一缕缕烟火从吴兵的防线上升起,甚至还有两个没有看管好的火药桶也被点着了,引起了几次小爆炸,眼看梁兵便要突入了。
“换霰弹,放!”随着一声号令,已经停止了好一会儿的火炮又突然轰鸣了起来,一团夹杂着无数小铅弹的火光从炮口喷射出来,十几步开外的梁军阵中立刻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被击中的人丢下武器,扑倒在地,身体垂死的抽搐着,平整的梁军阵线扭曲起来,出现了数个缺口。
“反冲!”已经将手中的刀柄攥出了水的吴璋大吼了一声,猛的挥刀虚劈,紧张到了极点的他的右手小指已经被削去了一块皮肉却全然未觉,早已在废街内排成纵队的三队吴兵立即推倒一段胸墙,猛冲了出来,遭到突然打击的梁兵首尾不得相顾,被截成三段,终于崩溃了,纷纷渡口处逃去,途中不断有梁兵因为体力耗尽而失足跌到,被从尾随追击的吴兵轻易的杀死,砍下首级,披着黑色号坎的尸体七零八落的散落在汉水南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