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增长,施树德的声音也渐渐由尖利变为鸭子一般的嘎嘎声,他伸手延引崔含之道:“崔舍人,圣人便在里面相侯,快进去吧!”
“那多谢崔公公了!”崔含之对施树德轻轻一揖,便撩起袍服下拜,跨过-n槛,向屋内走去,相距正在闭目休息的吕方还有七八步,崔含之便停住脚步,躬身下拜道:“微臣崔含之拜见陛下!”
“崔卿平身吧!”吕方伸了伸手,对跟在崔含之身后的施树德吩咐道:“给崔卿家取一张胡-ng来,坐着也好说话!”
“是,圣人!”
君臣二人坐下,吕方微微一笑,从自己面前的几案上拿起那封奏折,递了过去,笑道:“崔卿家先看看这份折子吧!”
崔含之伸出双手接过折子,拆开细看。吕方待其看完后,笑道:“崔卿,你以为此事当如何处置?”
“当以雷霆之威,诛其渠首,然后使民复其业。否则若是旷日持久下来,不但陛下一统大业不成,只怕国家都有覆灭之祸!”崔含之毫不犹豫的答道。
“嗯!卿家之意正与寡人相合!”吕方抚掌笑道:“那卿家可有方略?”
“孟子云‘上下jiā征利,而国危矣!’钟留守任用贪鄙之徒,其署中酷吏,无异豺狼,利己殃民,剥闾阎以充囊橐,与率兽而食人又有何异?如此这般,岂有不jī起民变的。”崔含之说到这里,jī愤之s-已经溢于言表,吕方却还是那副含笑模样。崔含之继续说道:“从折子中看,如今贼中已有渠首,若想速速平定,当须软硬两手并行方可奏效。”
“哦,寡人愿闻其详!”
“俗话说‘能战方能和’,如今湘中贼氛猖狂,豪民反复其间,若不能先将其顽贼击破,渠首悬首示众,便不能理清贼氛,重整乾坤,钟留守麾下虽有两万兵,但其甲械不精,士气颓废,只恐不堪复用,依臣下所见,须得从建邺ō五营兵入湘,同时让镇守南疆的王茂章王老将军领兵北上,分兵合进,一举将其歼灭!”
“嗯,那软的一手呢?”
“将那些贪鄙之徒明正典刑,枭首示众,其家财没入官府,将其罪行昭告天下,且发布文书,声明马公仍在建邺,若有-途知返之人,赦其无罪,若是斩杀贼首之人,可与其封赏。同时排出使者前往山蛮处,请其出兵助剿!”
吕方听到这里,沉y-n了起来,崔含之的策略硬的一条很简单,那就是从一开始就投入大量的兵力,从几个方向进入湖南,趁叛l-n还没有蔓延开来,外部势力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迅速的加以歼灭;而软的那手就复杂的多了,一方面将那些最惹湖南百姓痛恨的那些官商杀掉,以解轻民愤;同时破除对方的谣言,并对敌人加以分化瓦解,最后还利用山蛮的兵力来镇压。除了最后一条后遗症较大以外,其余两条都是相当有效的策略。
吕方从卧榻上坐直了身子,脸s-严肃了起来:“崔舍人,准备拟敕。”
“是!”崔含之刚刚将笔墨纸砚准备好,便听到吕方沉声道:“一,钟延规罚俸三月,调回建邺听勘。二将建邺所驻的建武第五营,第七营、宣武第三营;前往洪州,和抚州的玄武第四营汇合,从袁州入湘。”说到这里,吕方看了看正将主上的话语转化为典雅文字的崔含之,问道:“统领便用王自生,你看如何?”
崔含之惊讶的抬起头,答道:“王少将军乃是军中良将,当然是不错的人选,不过此事陛下何必问我?”
吕方笑道:“哦,钟延规回来了,接替他位子的便是崔卿家,到时候主持三路夹击叛贼的便是你,将帅不和乃是军中大忌,这岂能不先问你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