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盯着陈木看半天,最后迸出一句话,“把提的东西给我吧?快进屋里去坐。”
屋子里有些暗。外婆把陈木、冬梅花带进厨房,黑乎乎的灶台上是两眼大小不同的锅,锅上盖有一个木制的锅盖,旁边有个用石头打成的大水缸,靠门边摆放着放碗筷的木柜子,黑不溜秋的,除此之外,厨房里就是几把木凳及吃饭用的木桌。房间里没一样东西看上去是新的,都是很旧很破烂的老古董货了。在不显眼的窗户下,让透进来的阳光描述上代老年人生活的历史伤痕。
外婆坐到陈木身边开始同陈木说话,内容主要围绕着陈木家的情况在问,家里现在有几个人?亲戚都在哪些地方?平时在家都干些什么?今年稻谷收成怎么样?常年呆在家里种蔬菜赚不赚钱?……
冬梅花到应征了自己出来时默许的诺言,系个黑布围裙心甘情愿的开始帮外婆煮饭弄菜了。
陈木和外婆说话感觉是累极了,但又不敢扫老人家的兴致。还好时间不算长,冬梅花是个懒人,只随便炒三个小菜,于是在天刚黑后就把晚饭弄好了,她开口喊陈木与外婆吃饭。陈木顿觉一下子轻松了,叹口气心道总算解脱出来了。他再看外婆,才发现外婆佝偻的身子显得格外苍老,人在衣服中有点像烘干的木乃伊,只是他不知道木乃伊的存在,但感觉是那样子的,绝对没有形容错。
三人围到饭桌上,外婆没胃口不想吃饭,只坐在桌边陪陈木与冬梅花说话,讲前两天下雨不注意感冒了,吃药不见好。外婆没忘记碗柜里还有两瓶低度白酒,要冬梅花拿来给陈木喝,讲免得老放在那里占地方。冬梅花倒是心疼她外婆,拿出酒见外婆真不吃饭,便劝外婆先回房间里休息。
外婆回房间睡觉了,走时不忘对冬梅花说:“你知道去大舅家睡觉吧?钥匙在碗柜左上方的角落里,床是前些日子铺好的,有好几个空间房,你和陈木晚上看着随便找两个间屋睡就行了的。”
这时候,陈木才发现外婆的伟大来,又发现外婆的唠叨很好听,像电视里一个老人说的小品,让他平静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是人都有逐渐衰老死亡的一天,而外婆忍着病痛的折磨还来陪晚辈,那是属于哪一种精神?陈木马上意识到自己先前的自私自利,他感到很是惭愧。
冬梅花提议道:“外婆如今进屋里去睡觉了,我们把饭菜端到大舅家吃去,那边条件好些,吃着舒服。”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各端几个盘盘碗碗,拿钥匙去了大舅家。
大舅家的人全在外面打工,房子是才回家来修的,是水泥砖瓦结构。客厅装饰得很漂亮,进门挨墙是两排相互衔接的组合沙发,前面摆放一张玻璃制的茶几,地板是属于浅灰色防滑地毯,墙是雪白色喷涂,两扇铝合金窗下是组漂亮的矮组合柜,上面里外涂着本色防火聚酯漆,柜上是三十二英寸的电视机。关上进房间的木门,拉上落地窗帘,客厅便成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独立的两人小世界,可以营造温暖和暧昧。
换鞋走进客厅,陈木与冬梅花先后把端来的饭菜摆放在茶几上。冬梅花坐下来拿杯子倒酒,没有外婆在时的拘束。陈木忙走过去开电视机,打开的频道正在播放连续剧,感觉没啥兴趣,又继续忙着调换频道。
冬梅花说:“陈木,过来,我们今晚喝个痛快。”
陈木不再看电视中播放的是什么了,他过去在冬梅花旁边坐下,也没了先前外婆在的拘束。想到来时路上冬梅花后面的可恶,脑里有个要整治冬梅花的念头,想要把冬梅花灌醉,想要冬梅花出丑。而冬梅花为陈木笨得不知替她着想很是不满,她想借此喝个痛快不醉不醒。
酒是普通的低度白酒,两人在客厅里各怀心思边吃菜边对喝起来。<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