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国难得知杖毙奥里契已近黄昏,雨后的东宁府分外清新,残阳萧瑟似有若无。
他鹿不停蹄赶回东宁府,嘱咐徐淑媛先行回家报平安,自己风尘仆仆赶到察言司,想向卢泽当面汇报妈祖神教和生蕃异动。
刚进衙门迎头撞见副佥事杨英,得知刺客奥里契已被吴斌酷刑杖毙。
目瞪口呆之余感觉不可思议,稍有头脑都明白僻居深山的生蕃少年绝不会无缘无故跑到东宁府失心疯杀人,背后必有情报支持和幕后主使,不审讯明白哪能轻易放过。
如此重要的情报对象因为轻飘飘一句有失国体就被吴斌酷刑杖毙,简直为虎作伥帮敌手大忙。
用不着挖空心思编造理由向依兰思托交待,从这个角度看杖毙奥里契未必不是好事。
满腹牢骚的徐国难愤懑想着,顾不得地面泥水淋漓,面色铁青大踏步走向都事院签押房。
“我要面见卢都事!”
旋风般卷进签押房,徐国难向迎过来的侍卫张铁高叫道,丝毫不顾忌声音之大足以影响卢泽正常办公。
“卢大人就在里面等您。”
张铁丝毫不以为忤,殷勤替徐国难拉开半掩室门,压低嗓门道:“卢大人心情很是不好,您老想法子劝劝他老人家。”
听到卢泽心情不好,徐国难的心猛地一沉,满肚火气不知不觉消失大半。
他默默走进内室,见卢泽歪坐椅上眉头紧皱,素来端庄的衣冠有些凌乱,隐隐能闻到嘴里散发的淡淡酒气,显然已经破了十多年的酒戒。
“元嘉,你终于过来了。”
听到声音卢泽抬起头,血红眼睛望向徐国难,轻声道:“老夫知道元嘉听到消息必定第一时间赶过来,特意守在这里等你。”
徐国难一屁股坐在旁边椅上,喘着粗气不说话。
两人都不开口,时间就在静默中渐渐流逝。
半晌卢泽喃喃吟道:“汴京已闻传捷报,临安金牌紧催回。胡虏岂能关大计,臣构苟且能偷生。元嘉,奥里契的事情,老夫非常抱歉,真地对不住元嘉。”
听卢泽反过来向自己道歉,徐国难鼻头微酸,满腹牢骚不翼而飞,颤声道:“大人,下官绝没怪您的意思,只是——实在有些可惜。”
想起待产“孕妇”还没接生就已难产,徐国难声音不由有些哽咽,嘶哑着说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