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衙门外旁观的百姓已是议论纷纷,大多数人都称赞那官员办案果断,不过有几位老成的,却是摇头不已。人群随后慢慢散去了。方国涣见此案已与那国手太监李如川无关了,但此桩棋案齐丧五条人命,却是更加严重。方国涣听了个大概,心中自有许多疑虑,见那官员断案过于草率,也自无奈何。想起张林平还在衙门内,一会可能出来,便在一旁候了。本来方国涣路经徐州是欲寻六合堂徐州分堂所在,探听国手太监李如川的消息,没想到遇上了这桩棋上血案,心中不胜感慨,心情也变得更加沉重起来。
不多时,见那张林平低着头,闷闷不乐地从徐州府衙内走了出来。方国涣忙迎上前道:“张堂主,别来无恙?”
张林平闻声抬头看时,忽见是方国涣,不由大是惊喜,忙上前礼见了道:“国涣公子,何时到了这里?”方国涣道:“刚刚进城,适才在一旁看徐州府衙审案子来着。”张林平惊讶道:“原来公子已到多时了。”接着摇头一叹道:“唉!这桩血案真是惨极了!”
方国涣诧异道:“却也奇怪,棋上争执何以达成到性命相搏的程度?”张林平复叹息一声道:“如今案子已结,且不去管它。请公子随我回分堂说话,弟兄们要是听说国涣公子到了,当会高兴万分的。”随后引了方国涣向其分堂住地而来。
路上,方国涣道:“张堂主适才如何也坐在堂上听审?”张林平道:“张某与这位审案子的林圭大人相识,又与那薛勇、王国付二人是朋友,他二人互相残杀而死,祸及三名弟子,张某闻讯后非常震惊,特来探听详情,那林大人倒给了个面子,设座旁听了。”
方国涣诧异道:“因棋上争执而殃及五条人命,令人不堪信服,难道会另有缘故?”
张林平道:“不但公子不信,张某也是不信他二人仅仅因为一盘棋而动起刀枪来。薛勇、王国付二人是这徐州城里两位有名的武师,二人不但武艺高强,并且都弈棋成瘾,棋力也自不弱,这徐州城内倒无人是他们棋上的对手,故二人一直想在棋上争出个先后来,时常争吵得面红耳赤。不过二人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弟,无论怎样争执,不曾动过手的,习武时也是点到为止,从未伤过和气,所以外人称他们为‘刀枪兄弟,棋上冤家。’别人不了解也就罢了,张某与他二人相交甚厚,自知他二人都是为朋友两胁插刀的义气豪杰,当不会为了棋上的缘故而大动干戈。只因为他二人在棋上争执得出了名,林圭大人也有所耳闻,故此意外之变,林大人便认为是他二人棋上争过了头,又都是鲁莽汉子,狂怒之下自会以刀枪相见,所以林大人也就武断地将案子结了。”
方国涣此时疑道:“此案看来有些蹊跷,如张堂主所言,他二人当无互相残杀致死之理。”张林平道:“不错,棋上争执,小人动报而已,不应有此严重后果。奇怪的是,他二人当时似失去了理智,疯狂之中将三名上来劝阻的弟子也给无端地杀害了,这般不辨亲疏地残杀,实在不可思议!”
方国涣惊讶道:“虽然好棋之人,在棋上的修为差些,时有因悔棋、误棋而发生争执,也当是存有理智的。他二人这般斗杀而死,当真是日久积怨不成?”张林平摇头道:“薛勇、王国付二人虽然嗜棋成癖,时有争执,但二人性情豪爽,情义为先,棋后仍和好如初,互有谦意,不曾放在心上。时间久了,二人倒把这种棋上争执看做了一种棋上乐趣,说他二人因争棋打杀起来,情理上说不通的。”
张林平接着又感叹一声道:“张某曾向他二人提起过公子在独石口关外巧布天元棋阵挡退了20万女真人铁骑,尤令他二人叹服之至,说是棋术若至此般神通,当比武术管用的,于棋上愈发痴迷,谁知却有今天这般意外变故。”
方国涣这时忽然停下了脚步,惑异道:“当时他二人在棋上究竟走出了何种有争议的绝妙棋势,而因此争斗起来,酿此惨祸?”张林平闻之一,也自恍悟道:“不错,此惨案既然因棋而起,应该与当时走的那盘棋有关,公子善于此道,或许能在那盘棋上看出个所以然来。”
方国涣道:“可惜,现在无法看到他二人走的棋势了。”张林平道:“不妨,官府昨日在案发后就将现场封了,估计那盘有争议的棋还摆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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