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你对未来的预测也不是完全准确的喽?可是我记得当初在列车上你说出炸弹爆炸的具体时间,并且大家都会死……”
“但最后爆炸的时间与我预测的依然存在几十秒到几分钟的误差,并且除了我们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死了不是吗?特别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你还会随手抱起一个小孩让我救……那一刻我虽然感觉你依然有大概率能存活,但事实上我因为刚才的事情也完全不能信赖自己的预测了。”
“这难道就是混沌理论中对于初值的极度敏感性吗?几十分钟的事情都无法精准预测的话,那么这所学校的未来就更不好说了吧?”
“但还是存在一定可预见的趋势的,就跟下棋一样,除非突然出现一个意料之外的高手并打破了一切传统套路,创造了一个新的趋势。就像电脑在棋类上战胜人类后就经常下出一些无法理解的步子,并且也只有程序能用好这些套路,经常玩人机的倒是可以很容易看出来,因为每次晃过神来之后趋势已经无法挽回,所以才会那样让人印象深刻……”话筒说到这时突然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沉默,按理说应该是颍颢主动掐断的,或许她由内而外的表述又勾起了她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尹浩同时意识到她过去在预测上有可能出现过很关键的纰漏让她的情绪变得十分自闭,这或许也与她在被越来越多人质疑作弊后销声匿迹也存在某种关系,那么现在似乎也不适合问贾乐情跟他讲过的那些关于宇宙和意识的故事,因为显然颍颢已经知道这些事情了,不管是她预测的还是通过其他渠道所知,那么对于这个事情显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刚才也提到了并举例现实世界也可以通过意志来改变却似乎并不想展开来讲,那么问题便很可能出现在她对时空的感应上出现了某种问题,那么根据雨霏所传授的《情商》现在不应该多嘴,但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仅仅只是换了一种比较舒缓的说辞:“那你觉得现实世界也是某个意识所下的一盘大棋吗?”
“现实当然不是那么简单,不论是作为比喻还是真实的游戏,光是棋局和棋手就何止成千上万。但如果从更高的层面来看,每个人都是时代浪潮中的棋子,在你看不到的各个角落都有无数的人为了大局而被舍弃,我们只是暂时幸运地站在后排还没那么快被轮到罢了。但要是从更微观的角度,我们每个人又都是无数棋子的集合体,为了对抗细菌和病毒,不断地有细胞牺牲自己,再细致一点为了供应细胞所需的能量也会有无数的能量键分子键为之断裂……而这些变化你看着是自然发生,但其实都是被规则所驱动,带着一个或若干个明确的目的性。虽然量子之内的世界我们还不清楚,但在宏观层面上你看宇宙中被引力和暗能量所驱使的斗转星移,又如何肯定它们就没有目的性呢?”
“嘶……那难道你的意思是,贾乐情所讲的内容居然是真的喽?”事到如今,既然颍颢都已经挑明了,那么尹浩自己也不拐弯抹角了。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就像虫子无法理解自然演变和人类社会那样,不是说不能以小见大,但只根据几百光年内可视范围的现象去对平行宇宙间的关系做出推测,其结果与真相之间必然还存在极大的差别。这就好比我们过去长期靠直观感受认为大地是平的或地球就是宇宙中心那样,就算是现在对智慧生命的参照标准只有新人类和旧人类,那么对于推测银河系有多少智慧文明的误差便可能动辄好几个数量级。地月系和太阳系还好,迟早都能游遍发现哪些过去的理解是错误的,但是外面的世界就只能带着无数的未知去瞎想了。”
“那看来她也说错了嘛!还信誓旦旦地跟我装逼那么久……”
“不过这世界也并非是二元的,不是对的就是错的,贾乐情所代表的想法是根据观测和现象所推算出来的,只是我觉得它们毕竟是看得太少,算得也太少,所以我才会通过你现在看到的这盘棋来从设定上就指代空间与粒子的一切关系,除了极小的测度,棋子的叠加组合也让最基础的单位拥有了理论上无限种性质,所以只要赋予一定的含义并且下得足够久便能够表达出任何可能的信息。甚至迟早有一天,它还能表达出自己,就像在圆周率里面你早晚也能找到另外一段‘31415926……’那样,形成一次逻辑自涉,而那便是坐标形式中破折号之前的数字想要表达的东西,可惜这量子计算机还是有极限的啊!下一步必须用到无限时间图灵机。”
“我去,难道你就是准备这样跟漂流者‘手谈’的吗?我还真不信那个已经完犊子的黑洞还能够当计算机来用,这可太疯狂了吧?咱就不能好好活着别去作死吗?”尹浩终于体会到为什么规则介绍里还会附上“包含一切信息”的尬吹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