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文成恍然大悟,赞叹不已,“方才兄台说自己当过捕快,看来此屁非虚啊。”
谢无锋没理会白文成的嘴上功夫,“这算不得什么,观察、推论,就这两步。你信吗,我只要打眼一看,就能知道你的底细。”
白文成翻个白眼,不屑道,“来来来,我今天坐这儿不动让你好好儿看看,你要是能看出我的底细,这些天赚来的银子就分文不留全部给你。”
谢无锋仰脖将茶水一饮而尽,双眼变得锐利无比,快速在白文成全身上下扫过。
“肤色白里透红未经日晒雨淋,这说明你从小到大生活富足,但你的言谈举止明显不是富贵人家的孩子,所以你的富足生活并非来源父母宗亲。
外人愿意为你提供富足的生活是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你身上的天赋。你身上有股药味,借给我的衣服上也有,那个养你长大供你吃穿的人是个在你们当地远近闻名的大夫,不然他不可能有闲钱养你。
你的天赋也呼之欲出,你在医理方面的天赋强到你的养父愿意养你长大并且忍受你的脾气。
说话时偶尔出现的口音告诉我你是川渝地区的人,那里哪个地方的人会看重一个人在医理方面的天赋?四川唐门,蜀中之地。”
谢无锋一口气说完,白文成瞪大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嘴唇微张,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口,最后只是轻轻发颤。
“这些是你表露出来的东西告诉我的。”谢无锋接着道,“你没露出来的东西告诉我更多,左手中指部分有一圈皮肤最是苍白,这说明你以前有带戒指的习惯,或许不叫戒指,叫顶针对吧?在缝合伤口时用来抵住钢针用的。
那部分肤色变白说明你以前长时间戴着,为什么会突然取下来?这可能关系到你为什么会被流放到丹头,你失手治死了一个病人,应该是当地的大人物。你恨自己,恨自己给养父丢脸,所以扔掉了代表你大夫身份的顶针,你想跟过去告别……”
谢无锋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一杯浓茶泼到了他的脸上,茶水茶叶正从他的脸庞往下滑落。
白文成拿着茶杯的手不住抖动,眼里的惊讶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愤怒与悲伤,他看着谢无锋愣了一会儿,然后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样,起身拿起包袱就往外走。
谢无锋抹了一把脸,无奈叹气,接着追了出去。
幸好白文成脚力不如他,人并未走远。谢无锋也不赶上去,跟他保持着距离,两人一前一后在丹头的街道上缓缓前行,直到行至海边。
白文成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抱着屈起的膝盖,静静看海,不发一语,偶尔伸手抹一下眼睛。
谢无锋在后方停下,就这样看着白文成落寞的背影,他心里有些后悔自己多言,明明只要说前半部分就够了,干嘛说那么多?显得自己厉害吗?
风吹浪响,天意渐寒。谢无锋待了一会儿后缓缓走到白文成身旁,他依然盯着远处,但脸色要好了一些。
“对不起。”谢无锋道。
白文成摇摇头,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你知道吗?你只说错一件事。”他吸了吸鼻子,接着道,“我失手治死的不是什么大人物,是我师父。就是你说的那个,一直忍着我脾气,供我吃穿的人。我当时想了个治疗脏器的法子,所有人都觉得我疯了,只有他信我,可我辜负了他的信任。”
说到这儿,白文成长长出了口气,好像将长久以来的阴郁给吐了出来一般,“你大爷的!你真是特别讨厌的一个人!”白文成转头看向谢无锋,“要不是打不过你我一定要揍你一顿!”
谢无锋在他身旁坐下,“揍吧,反正等下天亮要拿走你全部身家,被你揍一顿也不亏。”
“噗呲”一声,白文成笑了出来,“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