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喜欢就好。”果然,展曦见她收下东西,态度又如常之后,便开口提起下一个事来,“曦儿今天来还有一件事,听说昌盛长公主邀了母亲,三月十五到琼花苑赏花。曦儿想冒昧问问大哥,能不能让曦儿也一起去?”
展宁闻言,将眉微微一挑,“长公主家送了帖子来?”
展曦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就在今天你出门不久后送来的。我听父亲吩咐,让母亲带二哥和三姐一道去,也多结识些人。我听说琼花苑中各种奇花异草争芳斗艳,很是有趣,很想见一见。但我不比二哥和三姐,得父亲喜爱,时时记挂在心上。只有借着大哥心善疼惜妹妹,才厚着脸皮来求大哥。”
展曦说这话脸上表情略略有些委屈,话说得也点到为止,但里面的意思却足够丰富。一来给展宁戴了高帽子,让展宁不好拒绝,二来在展宁面前给钱氏母女三人下眼药,提醒展宁展云翔的偏心。
展曦上一世就是这般做派,两面讨好,两面挑拨,借着钱氏与展宁斗法从中得利。若不是偶然撞破展宁的真实身份,她大概还不会因为林辉白的关系,彻底倒向钱氏一方,将展宁陷入绝地。
偏偏当初的展宁对展云翔的偏心深有体会,只当这个庶妹与自己同病相怜。还觉得自己好歹占着嫡长的身份,展曦不得展云翔喜爱,又是婢生子,她对自己照顾体贴,自己也该多照拂她。
想想自己上辈子的愚蠢,展宁心头不由冷笑。但面上却将眉头一皱,如展曦所愿地沉了点脸色,“父亲让二弟和三妹妹也去?为什么?他们往年不是不爱去吗?”
展曦摇摇头,“听父亲当时话里的意思,似乎与二哥和三姐姐的婚事有关。但具体的,我就不大清楚了。”
昌盛长公主每年三月邀人赏花游园的规矩,展宁自然是清楚的。靖宁侯府能有这份被邀的脸面,也是托的张氏的福。
张氏本身喜爱花草,往年都会带一双儿女前往。钱氏起初爱争风头,也借展云翔向母亲施压,跟着去了两次。
可昌盛长公主是什么身份?能让她下帖子相邀的人,多少也有些身份地位,怎会愿意给钱氏这样一个妾室青眼?
钱氏白白讨了两次没趣之后,总算稍微拎清了点自己的分量。她虽然因此对张氏更加痛恨,但长公主每年即便有帖子来,她也不再想跟着去。连带着她所出那一双儿女,也因生母受了冷落,竟端出几分可笑的姿态来,似乎不是人家不欢迎他们,而是他们自己不想去。
这三母子的姿态都摆了好多年,怎么今年转了性?
凡事反常则为妖,展宁直觉这里面有事。她心里默默一想,近日钱氏几人要作怪的,恐怕只有自己与安国公家的婚事问题。
上一世她推了这桩婚事,展颉却对江静姝钟情,展云翔被钱氏的花言巧语灌昏了头,竟然跑去安国公府,为自己的庶子求娶人家嫡女,结果险些让安国公江启当场翻脸,展江两家也从此交恶的事,展宁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怎么?这一世自己应下这桩婚事,她们就更坐不住了?
展宁草草应付了展曦几句,答应她的要求后,便去了母亲张氏那里。
她将展曦所说的事向张氏一问,才知事情果真是展云翔吩咐的。且听展云翔话里的意思,似是有意替展颉求安国公家庶出的三小姐,到时候亲姐妹配亲兄弟,也是一桩美谈。不过考虑到这是儿女婚姻大事,理应稳妥些。恰巧昌盛长公主每年三月十五邀人赏花,这安国公家的女眷是常客,两位小姐也多半要去的。于是便让张氏将展欣展颉一道带过去,既拓宽交际,也趁机相看相看江家姐妹。
这样的说辞本没什么异样,换做别人也不会有多少疑心,但展宁深知展颉的个性,他被展云翔和钱氏捧上了天,人虽不蠢,但也实在不聪明,再兼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己比谁都强,只是生不逢时,撞到了姨娘的肚子里。撇开他对江静姝怀有的情愫不说,就这么一个盲目自信,又总觉得世上人都欠他八吊的人,怎么会在自己可以娶嫡出的姐姐时,甘愿娶人家庶出的妹妹?
兄弟姐妹情深?相互照应?这借口都能笑死人!恐怕也就展云翔肯信。
钱氏母子的目的,只怕是要趁机做什么手脚,搅了自己与江静姝的婚事,再让展颉趁机抱得美人归吧?
使什么法子,才可以让安国公府同意,将自家嫡出的女儿,嫁给一个并不出色的侯府庶子呢?
展宁突然想起上一世听到的一点风声,以及展颉曾被祖母汪氏派人杖责五十大板,关进祠堂的经历。
她心里头掠过点苗头,这钱氏母女,打的难道是那般恶毒又卑鄙的主意?
如果是,那倒好了,自己可以好好助她们一臂之力!这一次,不仅是自己与展颉的婚事,就连展欣妄想记到母亲名下的事,也一并解决!
确定了钱氏母子可能使坏的方向,展宁心里略有了底。她先将自己的担心与张氏说了,让张氏有个准备,到时候多个心眼。然后又挑了信得过的人,棋分两招,一面暗地里偷偷查钱氏和展颉最近几日的动静,一面让人去昌盛长公主的琼花苑那边打探,看看能否摸清,最近琼花苑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抑或有没有钱氏或展颉的人来这边,与谁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