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里,萧关下了一场连绵数日的雪。
梁朝军队的军营里,守夜的赵五围着一团篝火取暖,间或在呼呼的风中缩着颈子搓搓手跺跺脚,一面抱怨这该死的天气,一面有些眼馋地瞧着远处的主帅军帐。
这种天气,在那密不透风的军帐里呆着,再喝上一壶小酒,可比在这吹冷风来得惬意啊。
说到底,还是当官的命好,他们这些当兵的歹势。
“瞧什么瞧,眼馋一辈子,你也住不到里面去。”许是赵五的眼神太过**裸,又或是有同样的感触,旁边的同伴一胳膊肘拐过来,捅了捅他,“咱们主帅年纪也不算大,能坐到这位置,你以为人家跟咱们一样,是泥腿子出身,一没依二没靠,就拿命混口饭吃吗?”
赵五才入营不久,对主帅的来历背景并不清楚,只远远瞧见过对方几次,对方瞧起来不到三十岁,身量高大,五官生得很端正,面上少有笑容,瞧起来便很有威严。他听同伴话里有话,心里好奇,不由问道:“那你说说,咱们主帅是什么来历?”
“这你都不知道?你怎么在营里混的。”同伴轻嗤了一声,对赵五的消息闭塞很是鄙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在这带着点得意小声宣扬道:“告诉你吧,咱们这位……那来历可不一般。人家老子是谁?是先帝的同胞弟弟!这种出身,这种来历,是咱们这种人能想的?这龙生龙,凤生凤,打祖上就注定了的!”
皇家子弟,龙子龙孙,血脉里留的血都跟他们不一样。
赵五听得暗暗咂舌,再看那军帐时,心里的滋味就更复杂了,除了艳羡、敬佩之外,还有些隐隐的胸闷。
这时他还从未想过,有一日,他竟然有机会和主帅坐在一起喝酒。
那是在他知悉主帅来历的七天后,又是一个雪天,还是他守夜。
同伴闹肚子,在茅厕和火堆之间来回跑,没人和他吹牛,守夜的日子便越发难过。
风雪冷寒,他拿起酒囊想要灌一口酒,暖暖身子,可递到嘴边才喝了两口,就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