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副市长出生时,八字里缺土,父亲给他取名王圭元,希望他天资聪慧、多才巧智、福寿兴家。王圭元的母亲去世早,是父亲既当爹,又当妈,将小圭元拉扯大。为了他,父亲几十年一直单身,父亲不愿意小圭元因为后妈而受委屈。王圭元也确实不负厚望,一路开挂,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优秀学生,上高中时虽然因为生病休学了一段时间,巧的是上学后正好赶上恢复高考,一举高中。考上大学后,平常省吃俭用的父亲,特意请了一次客招待邻居和亲友,还让圭元给每位来宾都敬酒,感谢他们之前的帮助和关照,希望圭元记住这些给他们帮助过的人。
雪研结婚前,在家里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小姐,她们家请有保姆,本来就没有太多的事,父母又特别宠爱,洗衣做饭等日常家务从没有动过手。岳父就对王圭元说,雪研从小被宠坏了,希望他能包容些。王圭元听后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对他而言,洗衣做饭料理家务,那些不过是举手之劳,自然不在话下。虽然父亲也劝过自己不要高攀,找一个门当户对的更好,但当时的他年轻意气,这雪研又长得身材纤细,面容娇美,一双媚眼仿佛勾人魂魄般,举手投足间更尽显大家闺秀风范,他那里舍得放下。结婚前,两人相互看对方,看在眼里的都是优点;结婚后,两人再看对方,看到的就都是缺点。
雪研在家时就有洁癖,每天用过的脸盆再用之前,须用开水再消毒一次,每天吃过的碗筷,洗净后也必须放入锅中蒸煮,否则不得使用。刷牙时滴落在盆沿的泡沫必须及时清理,最让雪研不能忍受的是王圭元晚上睡觉发出的呼噜声。没有分到大房前,王圭元必须等雪研先睡着后才能睡,分到大房后就直接各自睡一间。刚结婚时,王圭元都能主动地做饭、洗衣、收拾卫生,可工作一忙,实在顾不上了,矛盾就出来了。不管多晚回来,多么劳累,王圭元一回到家就得围上围裙,撸起衣袖,做饭、洗衣。等有了孩子后,问题就更多了,哄孩子睡觉,夜里处理孩子大小便,全是王圭元的活。
让王圭元难以忍受的是,做好的饭菜,要么嫌油重了,要么是盐搁多了,要么是煮的时间过长,太烂了。在王圭元看来,自己已经很用心在做了,而且是变着花样在做,但怎么也不能用饭店厨师的标准来要求吧!在外人看来,王圭元是颇为风光的科长、局长、副市长,可在家中,他王圭元就是一个全能型的保姆。在雪研看来,王圭元能取得这些成绩,全拜自己的父亲所赐。
雪研对王圭元父亲所做的事情很在意,认为王圭元的父亲是扎花圈的,经常要与死人打交道,他的身上会有晦气。结婚后,王圭元的父亲也到儿子家来过一次,但看到儿子里里外外都一把手,忙得不亦乐乎,心里也难受,后来就不肯过来住了。
后来王圭元的职务高了,房子也分大了,王圭元一直觉得有愧于父亲,坚持要将父亲接到家中与他们一道住,还特意请了一位小保姆来帮忙照顾老人,希望老人能享几天福气,沾沾儿子的光。老人拗不过儿子,就把房子卖了,住到儿子家里。但为了减少矛盾,每天很早就到公园里借口去锻炼,实则是等到他们都上班后再回家,避免自己吃饭被嫌弃让儿子脸上难看。王圭元的父亲出事后,王圭元内心既悲愤,又悔恨。本来接父亲过来,是为了让老人享几天福的。没有想到,福没有享到,反倒让父亲遭罪。为了在医院照顾父亲,王圭元下了班后就直奔医院,这让雪研非常不高兴,为此多次与圭元发生冲突。王圭元有次要出差,想让雪研帮忙照顾一下父亲,结果被雪研一口回绝,这让王圭元特别难受。更让王圭元愤怒的事,是因为医药费用过高,王圭元一个人的工资根本不够支付家庭开销,雪研却根本不顾及家中的困难,依然要买高档化妆品,买时尚的服装,却不肯分担一分钱的医药费。
王圭元的父亲去世后,王圭元就将保姆辞退了,孩子也送到学校住校了。他和雪研已形同陌路,很少讲话交流,他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凉了!两人还在一起凑合,则纯是因为孩子。
王圭元的内心其实很痛苦,但又无法对他人倾诉。最近因为棉纺厂的事,更让他烦心。想想有好久未与好友黄局长单独聊天,晚上也不想回家做饭了,就给黄局长打了一个电话。
“老黄啊,我是圭元呀,晚上有事吗?”
“啊呀,是王市长啊,有事找我吗?”电话里黄局长显得有些惊讶。
“你干吗呀,我们兄弟一场,什么市长不市长的。我有点事想找你聊一聊,就我们两人,老地方!”王圭元显得有些恼火地挂了电话。
这是市里那种极普通很不起眼的小店,他俩以前经常来,因为他俩都喜欢吃这家做的红烧老鹅。王圭元找了一处较为安静的小包间,点了红烧老鹅和几样时令小菜,菜未上全,黄局长就来了。
“老弟,怎么啦,怎么想起要到这儿怀旧啦?”黄局将带来的酒搁在桌子上,脱去了身上的棉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