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六年纪小,却是心眼最活的:“四哥,那贾屠好吃懒做,地动那天还跟着刘刀疤起哄闹事呢!要不是那家伙跑得快,早被官差抓了!这种无赖说的话你也信?再说了,我们竹筹到了,明天去换一换不就知道真假了?”
“你们别岔开话题,我们本来打算的,先换两间小屋,然后二弟你带他们继续给安济坊干活换竹筹,我和六弟去置办些日常物品。可是这么一看,还不如直接先换间大房来得划算。那大房我看了,里面足足八间屋子,够我们兄弟几个住了。”
“大哥,说好的凑个三百根竹筹,到时候我们一人一间,三弟他们几个娶妻生子便不用愁。怎么又改主意了?”鲁二有媳妇的人,他媳妇素来抱怨被几个幼弟拖了后腿,自然是想独住了。
一番讨论下来,兄弟几个大多都喊着要大房,鲁二想着他们几兄弟有的是力气,换大房子后再换小房也不是没有可能,便也不再反对。
第二天一早,鲁大便顶着两个黑眼圈(昨夜他胡思乱想的,几乎一夜未眠)揣着120根竹筹去找锦渻。
锦渻一般都是卯中去户部点个卯,巳初过来西街,直到酉中才回府。鲁大心里头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地等锦渻。
有人要换房子的消息一传出,安济坊临时点那边,围了一圈看热闹的。好巧不巧,昨天南山营那边运来一批木料堆在城外,一大早锦渻便带人去清点运回西街,人并不在。
鲁大越等心越焦急,围观的人窃窃私语。
那贾屠更是无风起浪地煽风点火:“啧啧啧!骗我们平头百姓出死力干活,如今来换房人影不见!黑了心肝噢!”
“贾屠你可闭嘴吧!官老爷们好歹每天给吃饱饭,三不五时还有肉吃,大家伙就知足吧!”有百姓反驳。
但也有几个百姓附和着贾屠说着风凉话,鲁大越听越是心慌,满脑门沁出汗来。
李六听得火大,叉腰出来骂街:“锦大人是何等人,怎会欺骗你们?”他杀气腾腾撸着衣袖:“刚刚哪个不长眼的在喷粪!出来给爷瞧瞧!”正口沫飞溅地和百姓争辩,一个半大孩子跑过来喊:“锦大人来了!拉着好几车木料呢!”
“瞧瞧瞧瞧,锦大人为了你们操碎心,你们倒来嚼舌根!别跑,我看看是哪一家的!到时候不给你们换房子,救济粮也别吃了!”几个挑拨离间的赶紧跑了。
忙乱间,锦渻领着南山营的兵将拉着十几车木料过来。李六赶紧叫上几个人跑过去帮忙,鲁大也跟在后头主动搭把手。
锦渻笑着对鲁大说:“我就想着,你们家肯定是第一个来换的,果然如此啊,你且随我进来。”
鲁大点头哈腰和锦渻请安,然后抖着手将120根竹筹奉上,锦渻接过来让李六去清点,那竹筹为了预防那些个地痞流氓浑水作假,都是有暗标的,李六仔细地一根根察看。鲁大忐忑不安地搓着手,锦渻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看上哪间房子了?”
鲁大不好意思地憨笑:“锦大人,我昨夜和武大人打了招呼,偷偷去看了,想先换间东边儿靠近感恩亭的大房。”
“你倒是聪明得紧!”锦渻拿了早就备好的契书,让鲁大签名画押。
鲁大却是个实诚的:“锦大人,这不能只写我一人名字啊!我们兄弟说好了,这屋子我和五弟六弟三人先住,要签我们三人名字的。”
锦渻派人去将鲁五鲁六请过来,兄弟三人兴高采烈地签字画押。那些围观的百姓看到,一哄而散去各自家里报信了。
锦渻对着几兄弟印象极好,又知道他们的老母,鲁大的妻子均在地动中丧生,更是同情。瞧着四周无人,悄悄的塞了一张20两的银票给鲁大,他不敢给多,20银子置办些简单家具什么的差不多刚好。“那房子什么都没有,这钱你拿着,多少可以贴补买点什么。”
鲁大无功不受禄,只推辞不要:“锦大人,小人有个遮风挡雨的地就好,这房子够好了,又大又新,实在不敢再收大人的钱了。”
锦渻笑着对鲁大说:“快收下吧!再这么推来推去的,被人看到不好。”
鲁大将银票藏好,和鲁五鲁六三人齐齐跪下,砰砰砰嗑了三个响头:“锦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们六兄弟铭记于心。”
见鲁家果真换了房子,且有户部那边登记了的房契,西街百姓更是热情高涨,天天忙得热火朝天,不到两月,整个西街焕然一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