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石堡内,珊瑚早就备好了火盆。一见云轻歌下了马车,忙不迭的大喊着“跨过去,快跨过去!”云轻歌虽不信这些,但看着珊瑚又哭又笑的脸,哪里忍心反对,连忙乖乖提着裙摆一脚跨过了火盆。
等回了屋子,只见一桶香汤早已备下。她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足有一个时辰,肚子饿的咕咕直叫,这才依依不舍的爬了出来。
慢悠悠的从屏风后晃荡出来,一股子奇异的香味儿直飘入鼻端。云轻歌的肚子咕噜噜立刻应景的响了一声。“好香!”她惊叹一声,忙不迭的看向桌子。
就在她洗澡的功夫,桌上满满的摆上了十多样菜。鸡鸭鱼肉有荤有素,全都是她爱吃的。珊瑚笑盈盈的站在桌边等着服侍她用餐。
“这么多,太浪费了!我一个人哪儿吃的了。”云轻歌一边入座,一边摇头,随即看向珊瑚,“不如还是你坐下陪我吃吧,别浪费了。”
珊瑚抿着嘴笑,一边笑一边摇头,“不行不行。今儿奴婢可不能陪你。”
随着她的话,门上响起了轻轻的叩击声,她循声抬头,封寒带着一丝紧张的面容映入眼帘。“一起用膳?”
云轻歌眼神闪了闪,该来的总要来。如今酒楼的事情告一段落,她与封寒之间该有个说法了。“来吧,反正我也吃不了那么多。”她点头,看着他精神一振,大步走了进来。而珊瑚则悄悄的退了出去。
松鼠桂鱼,红烧仔鸡,粉蒸小排,上汤菘菜,干煸四季豆,酸辣豆芽,平桥豆腐羹,白糖金银小馒头……封寒落了座,也不说话,只一道一道的给她夹菜。
桂鱼要肚子上只有大刺的肉,仔鸡挑的整齐的肉块,粉蒸小排是最上面蒸的味道最透最酥软的地方,菘菜要最嫩的菜心……
云轻歌也不说话,咬着筷子看他夹菜。终于全部弄好了。封寒松一口气,扒拉了一口白饭。见她不吃,抬眼挑眉,“怎么不动筷子?都是你爱吃的。是老蔡烧的不合你口味?”
“你点的菜?”云轻歌问。
“嗯。”封寒点头。“点错了吗?”
云轻歌摇头,若有所思的看他,“你倒是了解我的口味。”
封寒嘿嘿一笑,有什么话含在嘴边差点脱口而出,又被他强自忍住了。自从她与他关系日渐亲密,他偶尔会有错觉,仿佛两人还在前世,一颦一笑一坐一动都是前世那些熟悉的样子。她还是他温柔可人的妻,为了他操心劳力,事事将他放在心间。而他也是如此熟悉她的一切,不用她开口,一个表情就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他如今愈发担心,不知道若她有一日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会不会怒从心起就转而离开?
为今之计,只有拿出当初他追她的劲头,将她的心牢牢拴在他的身上,让她舍不得、离不开。
想到这里,封寒笑的愈发温柔,一双眼仿佛黑色深潭,有着让人沉浸其中的魔力。“我总希望能再多了解你一些才好。”说完,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她披散着的发,却皱起了眉,“天寒地冻的,怎么不擦干?一会儿要头疼了。”
云轻歌被他说的楞了一下,他虽然一直很关心她体贴她,但这样亲昵而带着温柔的态度却是极少见的。正晃神间,却见他已经自顾自找到了浴巾,拉了张椅子坐在她的身后,一双大手拿着浴巾一点一点帮她擦着头发。
他的手势很轻柔,好像捧着的不是头发,而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云轻歌头发又长又多,想要擦干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儿。她在这方面一直不算特别有耐心,往常都只是放着任由头发自己干。平日里都是珊瑚帮她,只是她身边就珊瑚这么个贴身伺候的,她事儿多,珊瑚事儿更多,往往只稍微擦一擦,就被她打发去做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了。
今儿这感受倒真是头一遭。
云轻歌一口一口吃着饭,却全然不知自己吃下去的是何滋味,全部的注意力都不由自主的集中在了头发上,她感受着他小心翼翼的捧起自己的一小缕头发,柔柔的用浴巾先吸干水分,再轻轻揉搓着。从头顶开始,一小片一小片的,一圈圈的往下有条不紊的擦着。
封寒极其有耐心,就好像给她擦头发是件多么有趣又吸引人的事儿。他不厌其烦的重复着自己手里的动作。云轻歌爱香气,她洗发用的是他特地帮她从大食淘回来的花香肥皂。那东西即使在大食都很难寻,他也是极其运气巧合才找到一家人家自己爱做这个的,于是每年去大食走商队,都会带几块回来。
先前没找到她,那些肥皂都放在仓库里的一个专门的小箱子里。一年两年的过去,他又总舍不得丢,慢慢的就放满了。每次烦了累了,他总喜欢自己一个人跑去仓库,把那小箱子打开,闻着清幽的香气,仿佛就能看见她对着他温温柔柔的笑。
他嘴笨,也不会说什么情话。以前她还逼着他写过情书,每次写起来都是抓耳挠腮恨不能只把“我爱你”三个字写上一百遍交差了事。但是他愿意为她去做这些细细碎碎的小事,虽然平淡无奇,但每当看见她在那里,心里都是暖暖的,是家的感觉。
一时间,小小的房间内再无其他声音,只有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两人的呼吸声慢慢的交织在一起。
整个房间的空气仿佛都慢慢的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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