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我是小金子……”
他在电话里小心地陪着笑，道：“您老上次吩咐的事情有点眉目了，我想过去跟您汇报一下，另外前几天我托人买了点希罕物孝敬您，……”
“嗯，东西不东西的倒是无所谓，但那件事有了眉目确是个好消息，那你来一趟吧……”电话另一头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语速很慢，给人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那好，我一会就过去，您老稍等。”金老大笑道。他心里一阵得意，八爷和九爷交待下的这件事都好几年了，道上的人都知道，虽然也都曾经找到过几个，却在最后一关都功亏一篑，如果自己的运气好，就能为八爷和九爷立下大功，有了他们的支持，不仅在道上的影响力会扩大，最重要的是地盘也会跟着分的多些。
他喜滋滋地换了一身看起来比较正规一些衣服，然后叨了一支烟就出了门。之所以这样，也是因为八爷和九爷的吩咐：现在的社会黑社会要与以前的黑社会有所区分才行，不仅在做事上，在细节上比如说话、穿着打扮上也尽量要与黑拉开关系，一举手一投足就得表现出高于正常人的素质水平，这年头，黑社会是不吃香的。
金老大相信八爷说的那句“细节决定成败”，所以一直按照他的吩咐来做，除了在自己的手下面前才露出本相以外，其他的场合倒也人五人六，说的过去。
八爷和九爷是兄弟。
自从金老大踏入黑社会这个圈子做马仔开始，他们就是道上的老大。整个上海的黑道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甚至于整个东南地区，他们的地位也是高高在上，没有人质疑，没有人反对，没有人敢挑战他们的权威，有的也早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只要他们一句话，一夜之间就能把上海的地下秩序翻个。
但是，八爷和九爷却从来不参与任何黑道生意，上海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从来没听说过八爷和九爷在哪个帮派的哪个生意上有股分，也没听说他们吃过任何人的分红和好处。就好像他们一开始就是富翁，从来没有缺过钱一样。
黑社会的帮派之间大都是不合的，经常会为了地盘和一些意气之争而大打出手，但如果有谁找到了八爷和九爷来调停，或者实在闹的不可开交时他们说句话，大家马上就会停手，然后进行谈判，只要有他们在，谁都不敢不听，谁都要给面子。
金老大从马仔混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年，二十年里，他受过重伤四次，轻伤没算过，蹲过二次局子，还能够活着站在太阳底下，是他的运气。可以说，他在上海的整个黑道上也算是鼎鼎大名，自己的帮派虽然不大，但说句话，道上的人也要给上几分薄面，但他就连八爷和九爷叫什么名字都不清楚。
八爷和九爷很少出来走动，但各个帮派的老大都会定期去他们那里听训，在外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帮派老大在他们面前，都像个小学生。
金老大把手里的礼递给佣人，然后转身轻轻地把门关上，才走向坐在躺椅上的九爷。九爷正在睡觉，他头发花白，但面色红润，嘴唇上的胡子随着呼吸慢慢地动着。金老大就站在边上，没有出声，也没有坐下。
“你来了……”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九爷才醒过来。
“年纪大了，夜里觉少，白天能睡一会非常不容易啊……”他打了个哈欠，指着面前的椅子道：“坐……”
“您可不老，现在正是好时候……”说着，他坐在了椅子上的边上，只着了半个屁股，双腿紧闭，后背溜直，一副非常有礼貌的样子。
“嗯……说吧。”九爷看着金老大的样子点了点头，坐直了身体，拿起身边的手把壶，对着嘴喝了一口，然后咕噜咕噜地在口里转了几个圈，吐在了边上的痰盂里。
“是……”金老大应了一声。“昨天，我在自己的场子里呆着没事……”
“说重点！”九爷道。
“是，昨天我的场子被扫了，来的是梁铁皮，在查身份证的过程中，手下的一个小崽不小心把身边一个年轻人的身份证碰掉在了地上，他在捡的时候就偷偷看了一下，正是八八年四月十八号的生日，和您要找的人一样，于是他就告诉了我，我就派人盯上了。”
“男的女的？”九爷问道。
“男的”金老大答道。
“嗯，做的不错……看起来有什么特殊的吗？”九爷又问。
“我也没亲眼看见，但后来听小弟告诉，他本人倒是没什么特别的，但跟他在一起的还有四个人，两女两男，其中一个女的却不一般，身手非常好，大炮去找事，被她打了个半死，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有碰到人家。”
“是吗~~”九爷想了想，又问道：“另外两个男的长什么样？”
“一个是黑壮汉，另一个就瘦些，挺帅的小白脸……”金老大答道。
“嗯……”九爷点了点头。“都住在什么地方搞清楚了吗？”
“搞清楚了，四个人当中只有有三个和那年轻人进了同一个门，只有另外一个女的没有和他们住在一起，只是……”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只是他们四个今天早晨坐了一辆车，直接上了去西北的高速，好像是出远门……”金老大道。“不过说他们没带太多的行李，估计不会太久……”
“嗯，只要没有惊到他们，就应该不会有问题……”他顿了顿，又接着问道：“车查了吗？”
“是，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他们坐的是一辆奔驰的商务车，这种款式是进口的，上海这边不太多，估计很快就能查到了。”金老大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