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望过小妹、回到自己的住所后,璇真坐在炕床上久久不语。看到她这个样子,佩玉等人还以为她是困了,便为她打好床铺、熏香被褥。其实她们哪里知道,璇真现在心里正想着事情,勉强要睡也睡不着。
“奶娘,你说,瞧小妹病得这样,到底有什么法子能治得好不?”
“怪不得瞧咱们姐儿不言不语的,敢情是想着这事哪。”佩玉一笑,随即又眉头皱起。“嗳,这病说来也怪麻烦的,如今良医所那儿的良医天天去诊脉开药,要是能有些起色便好了。”
看来要治好这病不容易。要是在现代,就能带季媛去做详细的检查,哪怕真的是得了精神病也有治疗痊愈的可能。但是,在古代的话……这时,一旁的蕊香听到她们之间的对话,便朝璇真说:
“姐儿还不知道?懿安堂那边的人都在议论纷纷,说是四夫人冤魂不息,缠上了三姐儿哩!”
“嗐!说的是什么!还不快快住嘴。”
虽然佩玉喝斥了蕊香,不过看她那表情,显然也是十分惊惧。很有可能,她也相信这种说法。璇真看到奶娘这般害怕,便装作不甚感兴趣的样子,打算入睡。她让下人出去,却特地叫银香进来侍候。因为她有点事情想让银香替自己去打听。经过之前的事情,她发现银香不仅为人聪明伶俐,而且很能守住秘密,自己交待她去办的事情,银香从来不会向任何人泄露半句。所以这一次,璇真想去打听此事,便想到了银香。
果然,银香没有辜负小主人的信任,不到三天,便把打听到的各种消息在私底下一一回禀璇真。那天她们在宝琳堂遇见的那两个老婆子,确实知道不少事情。照她们的说法,如今的宝琳堂虽是无人居住,可是就算要外人搬进去住也绝对不是个好主意。她们几乎每天晚上都能听见一些若隐若现的哭声,使人毛骨悚然。可以说在一听到这哭声的同时,她们马上想起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四夫人。老婆子一致认为,这是四夫人死后不肯安息,所以还在宝琳堂内夜夜哭泣。
听到银香对那两个老婆子恐惧神情时绘声绘色的描述,璇真能理解她们的感受,但对什么闹鬼之说不以为然。不过之后在听银香说起打听到曾在宝琳堂服侍的宫女素娇等人的话时,璇真才来了点精神。因为这些女人们的回忆,对于四夫人当天出事前后的状况有着非常清晰的展现:
据素娇她们的说法,她们在府中窃案不久后,随即接替了宝琳堂原来的宫人们,服侍四夫人绮云。说是服侍,其实是看着她,不让她到外头去,更不让她接触宝琳堂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绮云不是笨蛋,自然看出来了。她好像也明白到再抗争辩解也无用,所以也没怎么闹过。每日别人拿什么茶或菜蔬上来,她便吃;放好被褥,她便睡。素娇她们看着绮云,都觉得她像个木头人,无喜亦无悲。
听到这里,璇真心里有一丝怜悯。这儿的女人,不管拥有多么炙手可热的地位或崇高的身份,但一旦走错了半步,那么她得到的待遇,真是形同囚犯。银香又提起了素娇她们关于出事当天的种种说法:
虽然不能出宝琳堂,不过到房舍后的佛堂,却是默许的。不知是为了保佑自己还是为了保佑肚里的孩儿,绮云每天都会到佛堂去祈祷烧香。那天自然也不例外。那天夜里,就像璇真之前听到的那样,下人们先去休息了,只剩下绮云独自留在佛堂。素娇等人提起此事时还不忘为自己辩解,说以为四夫人只是烧香,过后便回去;何况她现在身子不便,照理也不会到处乱跑才是。可是,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放松,便出事了。
“她那天夜里,真个儿瞧见了四夫人曾回来过?”
“正是哩。小的也问过她,会不会是睡得迷糊了,看差了。只是素娇再三说自己不会看错,还说她那会儿明明看见四夫人、连她身上所穿的那件白绫袄子也瞧得清楚,绝不会弄错的。”
“四夫人就穿着这个过世的?”
银香无言的点头。璇真心下沉吟,见对方没开口,便说:
“你说下去,不妨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