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里,气愤前所未有的凝重。
老大夫哆哆嗦嗦地号着脉,抬头惊恐地看了床边那个长得是精致得不像话,只可惜脾气完全不配套的男人,又伸手翻了翻床上那人的眼睑,从药箱里拿出一根针,小心翼翼地插进了床上那人的穴道。
“唔……”
床上那人轻声呻吟了一声,手动了动,又昏睡过去。
铮——
老大夫手一抖,颤目望去,脖子上已经架上了一柄软丝剑。软丝剑的主人正一脸阴沉地凝望着床上人,手里的剑倒是分毫不差地架在他这个老人家的脖子上。
“公子,这是正常反应,这位小姐暂且没事了……你,你先把刀拿开。”
“真的?”那个漂亮的男人问,俯身到床前,“你下去吧。”
结束了么?老大夫大大地舒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啊,怎么都这个德行?他还算好,只是被刀架着脖子,想他那个当御医的老兄弟,上次还被威胁“治不好,朕要你的脑袋”,好好的大夫,现在怎么反倒成了最危险的行当呢?
罢了罢了,年轻人的事,不是他可以想明白的。本来他也不像再关闲适,只是床上那个女娃年纪轻轻,哎。
“公子,请恕老朽多言一句,这位小姐的毒虽然解了,但是身体已经不是常人的身体,就像是个有裂痕的瓷器,到了一定时候随时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你也该注意下,千万别让她单独走动啊。”
空气中的温度低了一度。
“那该如何?”漂亮男人问,眼底寒光。
老大夫手一僵,想着他会不会冒出一句“你给我治好她,否则我要了你的命”,等了许久不见下文,他这才现漂亮男人的全部心思已经放到了床上的女娃身上,压根没有功夫威胁他。
“看公子和这位小姐穿着不凡,定不是寻常百姓家,这病根其实也不难调理,只需好好静养滋补个一年半载就好了,”老大夫擦了擦汗,凉的,“只是千万记着,不能让她再受伤了,她的身子已经没有多少康复伤患的力道了。”
“下去!”
漂亮男人一回眸,又吓老大夫手脚一凉,赶紧收拾药箱走人,边走边叹气。现在的年轻人哪。
老大夫一走,莫司情忽然闭了眼,眉心紧锁。
乔浅浅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得很。整个人毫无生机地瘫倒着。就像是原本鲜亮的灵魂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副躯壳。现在的她,美则美矣,就像是传闻中那个温柔似水的青冉郡主,却……不是乔浅浅,不是他想时时刻刻握在手里的乔浅浅了。
那夜离别,他从酒醉的她口里知道了乔浅浅这个名字后就曾经去查探,却实在查不出她到底和青冉是什么关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她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丝毫线索。越是查探不到,他就越是心焦,心正一分分地沦陷,他却阻止不了。
“你到底是谁?”
他轻声问,不报希望此刻昏睡的人会回答。
天色已沉,屋子里没有点灯。
眉黛照例送了饭菜来,看到莫司情没有带面罩的脸,手里的砧盘颤了颤,出清脆的声响。她盯着他,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许久才轻轻开口:“宫主,用餐吧。”
那一声宫主微微带了颤。
莫司情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眉黛的轻轻皱眉,还是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浅浅,如果没有遇到你,”莫司情苦涩地笑,指尖滑过她的脸颊,“该有多好。”
没有那一次绑架,没有三日晴,没有莫司情,没有乔浅浅。
一切安好,风淡云轻。
“唔……”
睡梦中的人轻轻呻吟,忽然缩起了身子。
冷么?
莫司情的手抚上她的额头,果然冰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搂到了自己的怀里,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心有些纷乱,有些酸,像是长了个无底的深渊,不知道里面充满着的是什么。
一夜,天明,屋外雨潇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