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计划着出逃计划的第一步……
当天夜里,郑凯用房间里的柜子、窗帘、被单、铜镜之类的所有物品摆了个九星八门阵。然后他在门口就等着吴姥姥来送饭了。过了一会儿,那老妈子果然来了,等她开了门,却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地木在了那里。
郑凯冷笑一声,心中没想到她这么容易就中招了。他招摇着在吴姥姥面前走过,走出了自己房间。半个月以来郑凯第一次站在走廊上。昏暗的石头走廊上空无一人,有种阴森森的感觉。大约酉时,人都应该还在吃饭。想到这里,郑凯施展出身法,悄无声息地沿着细长的过道滑行着,同时注意着每一个房间的动静。
这时一阵细微的抽噎声引起了他的注意。郑凯悄悄走到有声音的一扇特别的铁门旁,凝神分辨着声音,是一个女人的——是李的!
郑凯立即听出她的声音来,身体因为激动而颤抖:她到底在哭啥?难道她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想到这里,郑凯赶紧摸索着想要打开门,却发现那铁门起码有两寸厚,而且是内锁,没有工具的话就完全无从下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自己真的被那个自称是李的哥哥的人骗了吗!
他轻轻地敲了下门,然后仔细地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的人轻声问:“是谁?”
郑凯脸贴着门,压低了声音道:“李,是你吗?”
屋里立即响起有什么东西从高处掉落到地上的声音,然后有人在轻轻地*着,应该是谁从炕上摔了下来。紧接着便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向门这边靠过来。
“郑凯,是你吗?”李也把脸紧贴着铁门激动地说道。
“是俺呀!”郑凯压抑不住内心的焦急与不安,语气透着强烈的激动,“你咋会被关起来?快告诉俺!”
“你是偷儿着跑出来的吗?”李的话语里也是同样的焦急,“你赶快离开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不行!”郑凯重重地敲着面前的铁门,使得那门发出一声声沉闷的声响,“咱们是一路同生共死过来的,俺决不能把你扔下!”
“你快走呀!快走呀……”李在门的另一边再次哽咽了起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也不会明李!”
“哭个啥!”郑凯低吼道,声音充满了信心和勇气,“告诉俺到底咋了,咱们一定会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不要!不要!不要……”李小声尖叫着,“你快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告诉你!”
“好,既然你不肯告诉俺,俺就等到你想告诉为止!”郑凯往回退去,这时走廊的尽头拐角处响起了脚步声。郑凯赶紧施展出“登天式”赶回了房间,又快速地把九星八门阵的玄关破了,那老妈子立即从木讷中回过神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这就是郑凯此阵法的妙处:能让陷阵之人暂停对外界的感觉。但此阵只第一次对人有用,第二次却是再也迷惑不了对方了。
之后的日子里,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郑凯的心再也平静不下来,他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如何攻破铁门并把李带走。
精铁制的两寸厚门板儿光靠蛮力肯定是打不开的,那要咋办呢?
要咋办!
他了解的情况太少,每次的决定似乎都有很大的不妥,而且最主要是他连李的立场都搞不懂,稍有不慎就会给她带来额外的痛苦,这更加束缚了自己的手脚。郑凯深深地陷入无力与沮丧之中,再也无法自拔了。
可是本无出路的事情却突然又有了很奇妙的变化。
一天晚饭时间,吴姥姥给郑凯送了饭后,就突然问郑凯:“你的轻功是李教给你的吗?”
郑凯点了点头道:“你为啥要问这个?”
“没什么,”吴姥姥笑了笑,“其实你也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郑凯淡淡说道:“俺知道的。”
吴姥姥笑问道:“你不想再深入地学一下吗?”
郑凯大惊,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是卖的什么药。他摇了摇头道:“不想了,学会了还是成天呆在这个弹丸之地里,还能有啥用途呢。”
吴姥姥意味深长地说道:“年轻人,好好考虑一下吧。”
郑凯犀利地盯着吴姥姥,干脆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你有啥意图吗?”
吴姥姥却也干脆,说道:“当然是有的。”
郑凯一声冷哼,道:“你走吧,俺不想被别人利用!”
“但是你之前就一直被人利用却不知道。”
郑凯疑惑地盯着吴姥姥,“你说啥?”
“你一直被李利用着。”
“俺知道的。”郑凯淡然说道,“但俺也利用了她,俺们是互相利用。”
“那我们不可以建立互相利用的关系吗?”
“当然可以。”
郑凯这么干脆倒是让吴姥姥有些吃惊,“怎么讲?”
郑凯认真地答道:“只要你们把李放了,俺随你们咋安排。”
吴姥姥冷笑一声道:“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你和李现在已经谁也不欠谁的了。你还为她这么卖命干什么?”
“俺的事你就管不着了。”郑凯戳戳逼人道,“那么,你到底还是不答应?”
“难道我们要你的命,你也会这样跟我们做交易吗?”
“这条*命给你们了那又如何?”郑凯又笑了一下,“况且俺认为一个死人对你们来说也没有啥利用价值。估计你们也不会做这么赔本的买卖儿。”
吴姥姥沉思了一会,说道:“好,年轻人,明天我会给你个答复。”
夜空中的薄云被月光映出了一环光晕:那是明天有大风的标志。
逆风的方向如何去“登天”?这一层境界的确让人很难理解。如果要一个人,完全去突破命运的阻力,达到自己想要的目标,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呢?要知道,与命运搏击的下场就是,完全地解放,或者彻底地沉沦。月光映在李雪上,显得世界那么纯洁。纯洁得让人很容易忘我地浮想联翩。
但接下来的命运,真的是很难让人想象出来啊……赢,还是输……
那天夜里,郑凯久久不能睡去。他回想起吴姥姥跟他说的话就感觉很吃惊,为啥她会知道自己会“登天式”?难道说自己那天根本就没让她上当?她都是预谋好了的?
唉,不想了,或许明天就应该都能水落石出了吧……
第二天一早,志雨竟然亲自来见郑凯了。
志雨吩咐吴姥姥道:“吴妈妈,麻烦你上门口警戒一下。苍蝇都不能放进来!”
吴姥姥低头允诺,便出去了,随手又把门关了起来。
郑凯开门见山地说道:“是爽快人的话,就别跟俺卖官司。”
“喜欢你这么说。”志雨那眉清目秀而又稍稍有些苍李的脸上划过一瞬激烈的感情,然后嘴角便划出了一道好看的弧线,“好吧,直话直说,我想让你带着李离开这里!”
郑凯突然困惑起来,“俺不明李。你的功夫或许不比俺差,为啥不亲自带她离开呢?”
志雨貌似有点不耐烦:“没时间跟你解释了!我看你是条汉子才把李托付给你的!现在就问你答不答应?”
郑凯想了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即使明知道躲不过你们的阴谋,俺也认了!好的,你告诉俺咋行动吧!”
志雨攥住郑凯的衣服领子,脸紧紧贴着郑凯的脸道:“那你得向我发誓,你要和李远走高飞,并永远用你的生命来保护她!”
郑凯惊讶得很,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到底又卖的什么药,可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俺发誓。”
“好的,”志雨往门口走去,“我得先走了,吴妈会告诉你事情的起因,到时机成熟时候我会再来找你。”
说着志雨便走出门去。
一上午的清静留给郑凯,他瘫在炕上,来不及缓过神来。到了中午饭时间,吴姥姥又来送饭了。
“小伙子啊,”吴姥姥在检查完门外确定没人后,进了来跟郑凯一起坐到了炕沿上,“没想到你答应的这么爽快。”
郑凯苦笑一声道:“俺也是走投无路啊,身不由己。”
吴姥姥稍显慈祥地看着郑凯,说道:“或许等你了解了这事情的起因经过后,就不会这么说了。”
郑凯沉默着,等待着吴姥姥继续说下去。于是又一段故事就此展开了……
雪狼族是一直隐匿在小兴安岭脚下的古老种族,他们从古至今断绝着与外界的一切来往,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但他们的祖先也对自己的族群下了个预言:将来的某一天,族群会因为某个族人与外族的接触而导致族灭。因此雪狼族有法律规定:族人不可擅自离开部落聚居地,不可擅自与外族接触。对违反规定的族人从来就是最重的惩罚——终生软禁。(因为族人数量少,所以这里是没有死刑的)他们一代一代地牢记着祖先的预言,从不敢越雷池一步。
但就在半年前,一种特殊的疾病传进了雪狼族部落。李的特殊能力使她担负着全族的医疗工作。她带领医疗组日夜研究这种病况,治病的进程也是突飞猛进的,族里病情也总算是很快就得到了控制。但对于这个为数不多的族群来说,还是死了太多的人。通过研究,她越发地感觉这个病如不调查其根源,将来总有一天会把更大的灾难降临到这个部落。于她向长老们提议,自己请求*人类社会进行调查。不过长老们马上就把她的提议否决了,并且对她严加看管了起来。但她还是通过各种手段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并成功地*到了人类群体中。雪狼族知道李出逃后立即高度警戒,派遣志雨的警戒组开始了对全林域的大搜查。
接下来李就碰到了郑凯。两人一起把疾病赶出了平安村,并摧毁了日军想在这个病上大做文章的意图。所以李在帮助郑凯的同时,也的确得到了郑凯的很大的援助。最后在郑凯抱着李冻僵在冰天雪地中时,正巧就被志雨的侦查兵看到,于是二人就被带回了雪狼部落。按照法令,李必须接受终生的监禁。而郑凯不是族人,本不应该对其采取什么管制,但长老们考虑到他有可能会向外族泄密的问题,所以也就暂时把他软禁了起来。
志雨真的爱自己的妹妹,但又无可奈何。作为李的哥哥,身为警戒组组长的志雨竟然对李的监禁束手无策。毕竟自己从小就被祖上传下来的规矩熏陶着,而且那预言也大大地关系到族人存亡的问题,所以这并不是说怎样就怎样的。
但矛盾之中,志雨还选择了要争取李的自由。于是他就来找郑凯了,想试图通过非正式手段来解救监禁中的李。
说完了这些,吴姥姥就走了,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呆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怀疑。
郑凯傻傻地坐着,想着很多东西,从前还有现在。如果自己和李真的谁都不亏欠了谁,那自己还要咋选择?会像之前那样的守着她吗?为啥继续守护她呢?为啥?
是啊,为什么……人们总是给自己太多的疑问,却又经常找不到答案。比如说,我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去爱别人、为什么要恨别人……
聪明人本以为做出来的事情都会很有理性,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而实际上呢,其实有很多东西根本就是没有答案的,其最根本的理由很多时候就是随心的。就像人本身,存在了就是存在了,不知道为什么也得活下去。
不想爱的话就不爱,恨不动的话就不要恨,太多的勉强最后迷惘的却还是自己……
“对于那个铁门,志雨也无法打开。长老们在门上下了封印。”吴姥姥晚上来送饭的时候又说道。
“那咋办?”
“过两天有个审判小猫的会议,会把小猫带出牢房,那会是一个好机会。到时候耗子会和你商量对策。”为了防止泄密,他们二人现在用“小猫”和“耗子”这两个代号来称呼李和志雨。
“嗯。”郑凯点了点头,瞄了下门口,确定没人后小声说道,“耗子到时候也要出手吧?”
吴姥姥也小声道:“恐怕会的。”
“吴姥姥你会武吗?”
“还会些皮毛。”
“那好,俺教你几招族外的刀法,你再教给志雨,以防到时候露出了马脚。”
吴姥姥会心笑道:“志雨也正有此意,看来你们是想到一块了。”
接下来的三天里,郑凯和吴姥姥就趁着吃饭的时间来切挫武功。别看吴姥姥年过半百,但武功底子一点也不比郑凯差,只用一把条扫就把郑凯教她的刀法轻轻松松地尽数学到了。而郑凯在学习吴姥姥教他的轻功时可真是费老劲了,理解得不容易不说,房间的地方也太小,练习起来很不方便。不过经过郑凯五天夜以继日的练习,还是把这套高深的快步轻功学到手了。其实质就是如何利用“登天式”进行快速的移动和各种附加的动作。由于这套轻功迅猛得很,其名字便叫“飞羽式”。
就在郑凯练习轻功第六天的早上,志雨又亲自过来了。
“明天就是良辰吉日了。”志雨轻松地说。
郑凯点了下头,明李他所说的就是审判李的日子,“不知道能不能把小猫抢回来。”
“拼一下吧。”志雨笑了一下,开玩笑般地说,“一会儿吃饭时小心噎着。”
志雨走了之后吴姥姥又进了来,递给郑凯一只烧鸡便离开了。郑凯撕开烧鸡的肚子,发现里面有一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写满蝇头般大小的字。郑凯看了几个字便知是一套营救李的方案。更使郑凯惊奇的是志雨告诫他要小心每一个人,这个部落里每一个人的功夫都有可能在他之上。
看来明天真的要豪赌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