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不是那。”连守信叹气道,“就是走进死胡同了,咋劝咋说,他都不出来。”
这种情况,说白了,就是老糊涂。只是连守信和张氏两个谁都不愿意这样说。
“说今天犯病了,可没请郎中,当时也没叫我。我估摸着,这回怕是真病。”连守信沉默了一会,又道。
“这个咋说,真病还不请郎中,老宅都知道,这看病花钱都是咱掏,他们应该乐意给请郎中啊。也应该乐意叫你过去。”张氏就道。
“是啊,肯定是老爷子给拦住了。”连守信就道。
“为啥?”张氏问。
“还能为啥,脸面呗。”连守信就道,“那不是我们走了之后,老宅吵吵起来了吗,老爷子肯定是着急了,一股火。”
“不管真假,我明天、我明天想去老宅看看……”又沉默了一会,连守信才道。
“你要去,我哪回拦着你了。……就是得跟孩子们商量商量……”张氏想了想,就道。
“肯定得商量。”连守信就道,“咱也得注意,不能犯老爷子的错。咱吃的苦,不能再让咱的孩子们吃。”
“那肯定的。”张氏笑了笑,“你别跟老爷子学,我这辈子,下辈子,我也成不了老太太那样。”
两口子又说了一会话,眼看着就到了子时,这才将已经烧到了屁股的蜡烛都吹熄了,重新躺进被窝里歇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连蔓儿就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了。
“小庆,外面有啥事?”连蔓儿睁开眼睛,就问了一句。
“回姑娘,是老宅那边来人了。”小庆就在外面回禀道。
“是不是二当家的和四郎?”连蔓儿就问。
“回姑娘,是的。”小庆就道。
连蔓儿就没再往下问,今天四郎要去上工,还要和连守义一起背了年礼送去城里给连兰儿。每年,老宅给连兰儿家送年礼,都是这么一大早的就出发。送年礼自然不用来跟她们说,但是有四郎去做工的事,出发之前来跟她们说一声,这却是人之常情。
东屋里,连守信已经起身穿了衣裳往前院来了。
连守义和四郎都在跨院,两个人站在那,一人脚跟前放着一个大麻袋。连守信从月洞门里走过来,四郎就忙叫了一声四叔,连守义也咧嘴笑呵呵地叫了一声老四。
“现在就要走是吧,也好,到县城时辰正好。”连守信就道,“纸扎铺子那边都安排好了,蒋掌柜认识四郎,我跟他说好了,他先去纸扎铺子等着四郎。”
连守信说完,目光在连守义和四郎身上打了一个转。连守义和四郎都穿着他们最好的衣裳,连守义的衣裳还罢了,四郎这套最好的衣裳却也打着大块的补丁,似乎很久都没有洗过,更别说浆过了。
四郎脚下的鞋子也是破旧的,上面还沾了许多的泥点子。
这个年代,出外给人家做工,首先讲究一个利落。穿的破旧没什么,因为庄户人家大多清贫,可是衣裳起码要干净。
何氏的针线活不行,那补丁补的难堪也还罢了,难道这衣裳也不给洗。何氏不给洗,四郎也是大小伙子了,自己就不能洗?
“你四婶不是给了你一个尺头,让你做衣裳鞋袜啥的?”连守信有些不高兴,就对四郎道。
“那、那不还得容工夫吗。”四郎的脚在地上不安地挪了挪,“我娘她……也做不好啥好衣裳,再把好料子给糟践了。四叔,这布我带着了,进城去,我找人给我做衣裳。”
四郎的脚下除了那个大麻袋,还有一个灰sè的小包袱,看那形状,想必里面包着的是四郎的一些随身换洗衣裳。
“啊。”连守信就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这个年代,庄户人家,一家的从里到外的衣裳鞋袜,都是家里的女人们负责做的。像四郎这种情况,昨天张氏给了尺头,拿回去,一家子几个女人一起动手,这个时候,也能给四郎做成一套衣裳了。
老宅那边,何氏的针线活不行,但周氏和蒋氏却都是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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