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六今天没有坐在桌案后,而是坐在桌案前的一张太师椅上,似乎是这样,可以和他的客人更加靠近。沈六的右手侧,坐的是楚先生和连守信,左手侧坐的是五郎和小七,张氏和连蔓儿的座位,自然被安排在了连守信的下首。
连蔓儿进来的时候,大家正在说小七的学业,等她们坐下,这个话题就又继续了下去。
“…···若是想去见识见识也好,”楚先生接着刚才的话说道,“他年纪还小,再过一二年再中,也是好的。…···童生不难,秀才还要再等等的。”
楚先生的意思,是小七可以参加今年的童子试,并且认为小七能考过。但是他想让小七将此当做是一种历练,考过考不过的都不要紧。
从他的话语里可以看出,楚先生甚至有些不希望小七早早地考过。天才少年固然好,但楚先生更希望小七等心智更成熟些,基础更扎实些的时候,再去参加考试更为稳妥。
但正如他所说,去考场见识见识,也不是坏事。
关于这件事,五郎也写信问过鲁先生的意思。鲁先生只是很仔细地批改了小七的文章,对这件事并没发表意见,只让他们问楚先生的意思。
连蔓儿一家虽然希望小七能够早点考中,但也觉得楚先生的话说的有道理。而楚先生的这种思路,其实更与连守信那种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稳重相合。
这是连蔓儿一家来府城要解决的一件大事,如今说明白了,大家都很高兴。
“…···灯会看的怎么样?”沈六突然问,而且显然问的是连蔓
“回六爷,看的很好。”连蔓儿忙起身道。
“坐下说话,”沈六挑了挑眉毛,看着连蔓儿道,“这也没多久没见,怎么就生分了?”
“不是生分,是见六爷大年下的还勤于军务,不得歇息。现如今大家这么安乐,正是多亏了六爷的cāo劳,我这心里面敬佩的很。”连蔓儿见沈六这样说,就笑着说道,随后才又坐下。
“连姑娘这话说的极是。”楚先生就笑道,“如今辽东府百姓安居乐业,百业华盛,六爷居功甚伟。”
“这可不敢当,都是皇恩浩荡。”沈六说着,朝京城的方向抱了抱拳。
“六爷这次回来,在府城打算待多久,是不是还要去边城?”连蔓儿又闲话家常般向沈六问道。
“…···只能待两三天,就得回去。”沈六点了点头,“今年冬天比往年都要冷,咱们辽东府还没什么,那北边连遭了几场大雪,损失不少。要是真没东西吃了,那些人少不得要动心思。虽说是太平了些年,往年也有这样的事,最后都平平安安过来了,可还是不得不防。”
“六爷说的是。”楚先生脸sè极为肃然地说道。
连蔓儿心中微微一沉,眼波流转落在沈六的身上。沈六在书房里,只穿了一件玉sè织锦的长袍,腰间扎着玉带,装束简单却不失华美,更衬得他的人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北面边界不稳,沈六这个年想必都没有过消停。而即便是这样,也不见他脸上有什么疲劳、风霜之sè。想起沈六少小的经历,看沈六现在这样,也就不觉得奇怪了。沈六虽然年纪不甚大,但是经历的大风大浪却不少。肩上的这副重担,他已经挑习惯了。否则,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能坐镇辽东,保一方平安了。
“六爷,边城物资可还充足?我是说,需不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捐款捐物,六爷说一声,没有办不到的。粮食咱们辽东府应该不缺。就是边城那可比这还要冷,棉衣棉被还有棉鞋这些,要不要我们捐助一些?”连蔓儿说的颇为急切。
沈六安静地等连蔓儿说完,就笑了。
“…···你费心了。”沈六的语气中含着浓浓的笑意和暖意,“暂时什么都不缺。不过你说的话我记下了,若是有什么短缺,我也不用去找别人,只找你。”
“没问题。”连蔓儿也笑了。辽东府兵jīng粮足,沈六运筹帷幄,应该早有准备,怎么会短缺物资那。“六爷尽管找我。不是我说大话,这件事上,我们一家子都不用商量,肯定都和我是一个心思。别的不敢保证,就四个字,竭尽所能。”
说到最后,连蔓儿也郑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