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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老爷子停灵的第二天,果然,除了跟老宅有来往的乡亲们之外,又有更多的人听到了消息,前来吊祭,这之中,大多都是与连守信这一股有来往的人家。到傍晚的时候,府城里的沈家并好几户官宦也打发了人过来拜祭,送上了丧仪。
第三天,就是连老爷子出殡的日子。
如今这个年代,尤其是在辽东府,一般丧礼都是简约为主。身无功名的人,普遍都是停灵三天即下葬,庄户人家更是如此。
连老爷子的棺材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大早,就摆在了院子当间。天还没亮,老宅的内外就已经挤满了人,连蔓儿、张氏、连叶儿、赵氏等人早就穿好了孝,将连老爷子的装裹褥子在棺材内铺好,之后就肃立在棺材前。
一会的工夫,就见连守信、连守仁、连守义等众儿孙一起托着连老爷子的尸身从灵堂缓缓走了出来。
到了棺材旁边,几个人合力,轻轻地将连老爷子的尸身放入棺材内,接着,五郎和二郎又从张氏和赵氏手中将连老爷子装裹的被子接了过去,交给连守信和连守仁,连守仁、连守义、连守礼和连守信四个儿子一起将被子盖在了连老爷子的身上。
连老爷子脸上一直蒙着的布这个时候被拿掉了,这是让亲人们可以最后再看老人一面。
连老爷子脸上的布一被拿掉,大家就哭了起来,尤其是几个儿孙的哭声最响。
吴玉昌带了人,将众儿孙纷纷劝开,然后又将连老爷子的脸用布盖住。众儿孙就在连老爷子的灵柩前齐齐跪了下来,放声大哭。
哭声中,吴玉昌带着人盖上了棺材板,紧接着,就有人用长钉将棺材盖钉住了。
连蔓儿等人哭过之后,又在连老爷子的灵柩前磕了头,这才慢慢地退开。出殡的时辰到了。
因为从这里抬出去,就直接埋入南山的墓地,因此灵柩不能用车拉,要用人一直抬上山去。庄户人家约定俗成的规矩,自家人不能抬灵柩,因此,连蔓儿家的众伙计也都退到了后头。
那么大个是实木棺材,抬灵柩上山是个体力活。这个活计,不能指派人,要人自愿上前。抢着抬灵柩的人越多,就表示主家的人缘越好,主家就越有体面。因此,也就有了那句诅咒人的俗话,叫做死了没人抬。
连蔓儿等人从灵柩前退开,吴玉昌、吴玉贵、吴家兴几个就带着人将早就准备好的木杠、扁担等拿了上来,接着就有几个人抢着上前,绑扎木杠、扁担。这个活计,需要一些技巧,上来的几个人都是做惯了,心里有把握的。
等将木杠、扁担都绑扎妥当了,吴玉昌就往天边看了一眼。下葬是要看时辰的,从这里到墓地还有一段并不短的路,所以吴玉昌得估量着时辰,确定抬灵的时间。
等吴玉昌一抬手,示意可以抬灵了,就十来个年轻人抢着上前,站好了位置。接着,在吴玉昌的号子下,连老爷子的灵柩被缓缓的抬起。
鼓乐声随之响起,连守仁在最前头打灵幡,连守礼跟着后面抱着丧盆,小七和六郎两个一人拿了一串纸钱抛洒,众孝子紧随其后,又有二十来个年轻人抱了花圈、驴、牧童等纸扎,在哭声和鼓乐声中,簇拥着连老爷子的灵柩出了门,径直朝南山的墓地去了。
连蔓儿、连叶儿、张氏、赵氏几个走在一起。张氏和赵氏都是捂脸大哭,连叶儿和连蔓儿在旁扶着两个人。
丧礼上的哭,与其说是哀声,不如说是一种礼节。因此,丧礼上的哭还和一般人平常的哭不一样,丧礼上的哭要抑扬顿挫。越是抑扬顿挫、仿佛唱腔一般的哭声,越是被人所称道。
“咋走这么快?”连蔓儿扶着张氏,一边加紧脚步以免落后,一边小声跟旁边的连叶儿道。
“就是,这一出门,就越走越快。”连叶儿也紧迈着步,一边答道。
“这会还不算快,一会怕是还得跑起来那。”吴王氏就接口道。
“是赶时辰吗?”连叶儿就问。
“时辰来得及,……是棺材越来越重,不跑起来不行。”吴王氏就小声地道。
棺材为什么会越来越重,连蔓儿的心就是一抖,再看吴王氏那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样子,顿时就觉得周围鬼气森森起来。
“咋、咋这么吓人!”连叶儿抱紧了赵氏的胳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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