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东亭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五天了。WENxueMI。cOm这几天他一直在“泡伤号”,过的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每天都在吃各种名贵补品,比起他前世不知要好上多少,但他还是怀念前世,至少前世不用喝汤药。而现在每天三次的汤药,着实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不了好感。
前几天,他都是躺在床上回忆他前世的事儿,往事历历在目,不管是好玩的还是伤心的,引发了他的“思前世”之情。愈是思念他能记起的东西就愈多,像小学时和哪个女生亲过嘴儿,向哪个女生写过情书这类的陈芝麻烂谷子也一股脑地想了起来。而对他在这个世界生活最有用的魏东亭的记忆,他一点也没忆起。
为了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这几天他总是有意无意的套别人的话,来了解“魏东亭”的基本情况。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还真套出了一些。
今天是他第一次下床,一看到堆了满满一桌子的药品、补品,虽说是御赐的,但他还是头大。在屋里踱了一会,就开门来到院子里。
两颗老槐树在春风的抚摸下抽出了绿芽,阳光温柔地撒了一地,照在身上暖暖的。他甫一露面,老王头就跑来了。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老王头搀着他的胳膊问。
“嗯?哦,晒晒太阳,整天闷在屋里都快憋坏了,呵呵。”他对“老爷”这个称呼还真不适应,总有种“姥爷”的感觉,特别是一个可以当他爷爷的老头喊出来,那别扭劲儿就别提了。
“万岁爷的药还真管用,老爷您的气色好多了。”老王头满脸谄笑地道。
提到气色,魏东亭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魏东亭”长什么样呢,找个镜子照照吧。于是很客气地道:“王大爷,你给我找个镜子吧。”
“哟,老爷,”老王头赶忙跪下,惶恐不安地说,“老爷,老奴是您的奴才,您这称呼老奴可当不起。”
魏东亭无奈地笑笑,心想:这时的等级观念可真是深入人心,喊他“大爷”还不敢答应。得,还是入乡随俗吧。换个口吻又道:“老王,你给老爷我照面镜子来。”
话一出口,魏东亭就感到自己像电视上演的专门欺压良善的地主老财,再看老王头,已屁颠屁颠地跑了。
等老王头把镜子拿来,魏东亭傻眼了——老王头拿来一面铜镜。
“老王,我要的是那种玻璃镜,不是铜镜,铜镜照不清嘛。”
“玻璃?老爷,什么是玻璃啊?”老王头搔着脑瓜子问。
魏东亭难以置信地反问:“玻璃你都不知道吗?玻璃,玻璃就是同······就是玻璃。”说完,魏东亭为自己捏了把汗,要是把“同性恋”说出来,自己丢面子事小,把老头吓死喽事大!看老王头还是一脸茫然,他开始在脑袋里搜寻关于“玻璃”的另一种说法。
想了半天,他一拍手道:“玻璃就是琉璃,琉璃你知道吧?哎,老爷我要的就是那种镜子。”
魏东亭本以为老王头明白了就该去找了,不料他却哭丧着脸说:“老爷,您说的那是个稀罕物,咱家没有。”
“没有你买去啊!”魏东亭习惯了这种“颐指气使”,说话也有了“地主老财”的势头,见老王头还不走,以为是想向他要钱,于是反剪双手很大气地道:“几块钱一个啊?不是,银子,拿银子去买去。”
“老爷,没地儿买。”
魏东亭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记得清朝时玻璃已经普及了,怎么会没地儿买呢?他看着这个“扯皮”的老头没好气地说:“为什么啊?”
“那都是夷人进贡的,一年就那么几十块儿,全在紫禁城里放着呐。”
“我的老天啊!”魏东亭心里感叹,“意大利人15世纪都能造出玻璃镜了,中国都17世纪了还造不出来。都说清朝落后,但现在是前清啊,怎么就落后200年了呢?”
魏东亭看了眼满脸委屈的老王头,一想是自己搞错了,就道歉说:“是我搞错了,Sorry。”说完就接过铜镜照了起来。
这面铜镜磨得比较光亮,五官也能清晰的呈现出来:眸如漆点,鼻如悬胆,脸上线条分明。只是前半截脑袋上寸草不生,非常破相。虽然这时的男人都这样,但他还是觉得拖着一个金钱鼠尾太难看,怎么着也没有明朝的发髻好看。
算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算个翩翩美少年啊,最起码比前世的样貌还要俊儿些。真该感谢那扇“时空之门”,让自己投到一个年龄相仿的人身上,而不是一个该硬的地方不硬,该软的地方不软的老头身上。
“嗯,不错,老爷我长得还可以。虽然比不上潘安,但也有另一种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魅力。”魏东亭自吹自擂结束,眼光一转,发现老王头在哼哧哼哧地闻着胳肢窝,就问:“老王,你闻什么呢?”
老王头红着老脸,羞答答地道:“老爷,你刚才说我骚,我就闻闻,没味儿啊,老奴昨个刚洗的澡,不会有味儿的。”
魏东亭真是哭笑不得了,这老家伙真是个老土,一点都不与国际接轨,连“sorry”都不知道。可再一看手中的铜镜,魏东亭的心沉重起来:现在就落后西方200年了,再往后呢?过了“康乾盛世”呢?那时几千的“夷人”就能杀到北京城,烧了圆明园!夜郎自大啊,天朝上国啊,不与世界交流的后果啊!
魏东亭仿佛看到了那段百年的屈辱史,那段有国无防,家园任人践踏,财宝任人掠夺,妇女任人欺凌的历史。虽说自己处在正在上升时期的清朝,不至于遭受这种苦难,可自己的子孙后代呢?他开始后悔来到清朝,生活在这个时代他感到屈辱,脸色也难看起来。
老王头见状,赶忙扶住他,问:“老爷,你怎么了?回屋躺床上歇着吧。”
魏东亭无力地挥挥手,说:“老王,你搬个椅子来,我坐这晒会儿太阳。”
暖洋洋的阳光落在身上,像温暖的手一样抚摸着魏东亭,使他的心情多少平静下来。
老王头刚要离开,却听魏东亭突然问道:“老王,我真的叫魏东亭?”
“哟,老爷,看您说的,您不叫魏东亭,谁叫啊?除了您,也没第二个人配叫啊。”
“我没别的名字?”
“没有。老爷,您问这个干啥啊?”
“哦,没事。”嘴上虽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有事:历史上并不存在“魏东亭”这个人,只是二月河虚构出来的,为什么我来到的这个时代却有这个人呢?《康熙大帝》中的魏东亭并没有被鳌拜打伤的经历,而这个魏东亭为什么会被鳌拜打伤,并在我从楼上跌落时死掉呢?
这段历史和已经走过的清朝历史有什么区别吗?我又为什么会附在他身上呢?既然打开了时空之门,为什么不把我送到大唐、大明这些富强的朝代,偏来到清朝呢?来到这个注定要没落的朝代!
他百思不得其解,只得自我安慰道:“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焉知你不能让清朝走向富强呢?”
想到这,魏东亭霍的坐起身,目光炯炯有神地盯着面前的空气,仿佛那里正向他演示着“富强之路”——
和外国交往,扩张海外殖民地,进行资本的原始积累,称霸海洋,把全世界的财富都集中到东方,建立中国人的“日不落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