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玩火烧身?”魏东亭不解地问。
“西学固然有用,但它毕竟不是圣人所著,不会得到我国读书人的支持。”索额图抱抱拳,接着道,“当今万岁喜好西学,但为何不向全国推广,这其中的缘由希望东亭老弟好好揣摩揣摩。”
“大人说的有理。现在我国读书人都爱钻研前人的著述,不爱经世致用,这确是一大痼疾。”由于关系拉近了,魏东亭说话也就放松了些,“虽说这股力量很强大,但东亭还是愿搏一搏。秦国商鞅变法时不也有股力量与他作对么?但变法的结果如何,后来的秦朝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老弟你别忘了,这类人可都是不得善终的。”索额图见他不解自己话中之意,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晃着食指提醒道,“远的不说,就说前明的张居正,才华横溢、手腕强硬,实行京察、整顿吏治,开创了万历新政,可说是前明的中兴之臣,可结局呢?掘墓鞭尸,赫赫张府几近灭门,数十年间无人敢言张江陵。殷鉴不远呐。”
索额图说的不错,每次新生事物要打破旧的常规都要经历一个极其艰难繁复的过程,甚至要付出血的代价,中国如此,其他国家也是如此。但这只是对那些毫无经验可供参考的人来说,对他魏东亭则是另一回事。一来,他有着世界各国的经验可供借鉴,甚至是几百年之后的;二来,这时中国的国情,亦或是清朝的民族政策,也可以起到杠杆的作用。但这些,肯定是不能对索额图明说的。
魏东亭感激地道:“大人一片关爱之情,令东亭无比感激,但为了我大清能独占世界之鳌头,东亭愿效法商鞅。”
索额图惊讶地看着他,心道:“这小子原来这么忧国忧民,以前我看错了?只是你这么做,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想过吗!”索额图见他仍执迷不悟,便拿眼睃着别处,不置一词。
见索额图爱答不理,魏东亭坐不住了,站起身急道:“大人,您是信不过东亭么?认为东亭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不管你是不是沽名钓誉,休想得到我的支持!圣上年幼,受你蛊惑胡闹也就罢了,还要拉我下水,你这是要把大清江山重新还给汉人!”
索额图心里咕哝,嘴上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地喝茶。魏东亭明白,这也是一块茅坑石头,遂拱拱手,冷笑一声辞了出来。
拜访明珠时,魏东亭接着那天在乾清宫的话往下说,着重谈了西学的“经世”之处。怎奈他说的天花乱坠,还搬出了顺治十八年(1661年),汤若望和南怀仁用定滑轮、动滑轮和滑轮组把一口重达12万斤的大钟移到了钟楼内的事例,可明珠依然不为所动,一口一个“半部论语治天下”,把魏东亭噎得直翻白眼儿。无奈,他只得就“除鳌拜”这点与明珠达成共识,结成一个“邦联”。
而他那首元曲是专为索额图准备的。说动索额图,魏东亭还是有些自信的,因为索额图是一个天主教徒。这点无疑是个分水岭,它可以使索额图的思想变得与明珠不同。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索额图也对他不感兴趣。
“没想到,索额图也是这么固守陈规,为什么在这种大变革时期,你们都要固步自封?难道中国要走向富强就只有通过暴力手段这一条路么?”
魏东亭痛苦地摇摇头,仰起望天,天空繁星点点。他接着自问道:“人死后真的会变成星星么?那哪一颗是商鞅,哪一颗又是王安石呢?我也会落得王安石的下场——空怀报国之志,却报国无门?”
现在,将会左右康熙朝的两个重要人物全都对他不感兴趣,自己的盟友仅有一个没有任何实权的洋人和年幼的康熙。现在自己圣眷正隆,康熙对他言听计从,但康熙长大之后呢?开海通商之后,涉外事务增多时,他是否会像历史上那样只准造单桅船出海,继而闭关锁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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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东亭走后,索额图起身刚要返回卧室,却发现地上掉着一张纸,他走过捡起一看,是那首元曲。索额图思索一会,把纸折起塞进袖中,嘴角挂着一个阴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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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魏东亭和索额图会议的时候,鳌拜也在和他的骨干助手们进行着密议。
“上次我说把他给杀掉吧,你偏不让,非说他无关痛痒。这下可好,他的翅膀越来越硬了。”穆里玛一边剔着牙,一边向班布尔善嚷嚷。
班布尔善不愠不火,只是静静地品茶。济世打圆场道:“现在杀他也不迟。听说他在外城为一个茶馆的人打抱不平,得罪了那里的地头蛇,我看他八成是看上那家的女儿了,我们就用这茶馆做个套儿,把他赚进去如何?”
穆里玛一听有花边新闻,立刻变得眉开眼笑,他道:“济世,那女孩长得如何?”
“没有十分颜色,但也有三分动人。怎么,你动心了?”
穆里玛白了眼济世,道:“去!这差事我去,我就爱杀人放火。现在整天憋在京城里无事可干,我都快憋出毛病了。”
“哼,你我还不了解?”济世哼道,“我说穆里玛,你那么多老婆,你还嫌不够啊?”
“呸。我说济世,你脑袋进水了还是怎么地,‘满汉不得通婚’,祖宗家法上写的明明白白,我会娶她?”
“我是说你也注意注意身份,你好歹是靖西将军,别自降身份,老打市井小民的注意。”
穆里玛还要回击,鳌拜摆手道:“子翁怎么不吭声?”
班布尔善反问道:“鳌公怎么看魏东亭的新式火器营?”
班布尔善素有“小伯温”的称号,见他反问,以为他又有了什么好计策,鳌拜也不恼,只哼了声:“奇淫巧计。”
“何止是奇淫巧计,”穆里玛接过话茬,“我看他就是在挂羊头卖狗肉,狗屁的新式火器营,根本就是‘汉军火器营’,用的枪不还是前明用了几百年的**鸟铳,连大炮都是用的缴获的。哼,几百个汉狗子整天拿着枪乒乒乓乓地乱放,以为他们家天天过年似的。”
“是啊,他这般胡闹,老三为何还支持他?就不怕汉人用火器夺了他的江山?”济世问道。
“这正是老三的过人之处,”班布尔善道,“他想用这招来收买天下汉人的心,没见这些天汉官个个高兴得就像中了头榜进士一样。只是,······”
班布尔善卖了个关子,见众人都竖起了耳朵,才道:“他这招到头来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穆里玛眨巴着眼睛道:“你是说汉官们有了异心?***,这群下三滥的家伙,没一个好东西!先是背叛前明朱家,这还没几天呢,又想背叛大清了。”
班布尔善见穆里玛这无名火越发越旺,忙打住他道:“你瞧你这炮仗脾气,还没点呢就着了。你越这样,就越顺了别人的心。”
见穆里玛不做声了,他又道:“鳌公,是这样的。那日,也就是魏东亭明珠等人和老三在乾清宫密议那天,出了乾清宫,魏东亭对明珠说,‘我向皇上立了军令状要练好那500兵丁,练不好可就要提着脑袋来见皇上啊。’这话恰巧被一个经过的小太监听到,而这个太监又是我们的人,所以就把这话告诉我了。”
鳌拜笑着点点头,道:“不错,借刀杀人。”
穆里玛听了如坠五里雾中,他疑惑不解地问:“怎的就是‘借刀杀人’?”
鳌拜斥道:“亏你还是领兵打仗的将军,连起码的谋略都没有!”说完示意济世给他解释。
济世道:“穆里玛,火枪兵和你的兵比起来,哪个更能打?”
“当然是我的兵了。哦······你是说······”穆里玛转对班布尔善道,“好你个班布尔善,净出损招······嗯······是奇招,奇招,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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